她說話的聲音比平時又低沉輕柔了幾分,帶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惑:「公子難道忘記了嗎?剛剛我就說過,我可是妖精哦。」
頓了頓,她又笑眯眯的問他:「董公子,聊齋你看過嗎?」
董公子腦中剛閃過一絲疑惑,下一刻,顧蕘點在他胸口位置的手指輕輕往下一按,她的力道明明很輕,他卻完全無法反抗,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雙腿陷入了泥土之中。
很快,便沒入了半個身子,董公子驚懼莫名,他想要呼救,卻發現自己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他瞪大眼,看著顧蕘,一副驚恐萬分難以置信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
「看來董公子是真的記性不大好呢。」顧蕘看著他,聲音甜軟嬌媚,呵氣如蘭:「剛剛我不是才說過了嗎?因為……我是妖精啊。」
說完,顧蕘的手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輕輕往下一按。
夯實的泥土如同沙化一般, 董公子瞬間被吞沒。
悄無聲息。
只剩下一張纏繞著絲絲黑霧的護身符留在了地面上。
孤零零的,似在在無聲控訴著什麼。
白幽憑空出現,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護身符,不解的問道:「小祖宗,你要抓人悄悄動手就好了,好端端的嚇這小子做什麼?還把動靜鬧得這樣大,也不怕被人看到……」
顧蕘輕嗤了一聲。
前頭的大廳里正奏著音樂呢,大家觥籌交錯,交談聲與舞步聲混在一起,還有誰會注意這兒呢?
更何況,這位董公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之前指不定糟蹋了多少姑娘呢,嚇嚇他又怎麼了?
下一瞬,顧蕘忽的搶過他手裡的護身符看了看,皺了下眉。
白幽:「……這東西有什麼好看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咦!」
白幽一個晃身,湊了過來。
顧蕘將東西重新塞回他手裡:「發現了?」
白幽點點頭,神情凝重:「這上頭……怎麼會有那位的氣息?算了,這事兒你看著辦吧。我先把那小子帶回去了?」
顧蕘點點頭:「別弄傻了,將來說不定還用得到他呢。」
「知道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白幽用法術隔絕了那張護身符的氣息,將它收好後正要離開,不遠處傳來了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當然,微不可聞,那僅是對人類而言。
以顧蕘和白幽的本事,一聽就知道來人是誰。
正是那位楊柳小姐呢。
二人對視一眼:來了。
下一刻,白幽憑空消失。
很快,楊柳便獨自一人找了過來。
拐過灌木叢,一抬頭,她就看見顧蕘手裡正端著空的紅酒杯對月輕晃,然後,回頭沖她勾了勾唇,緩緩一笑:「是楊小姐啊。」
楊柳:「……好巧啊,顧小姐。」
顧蕘沖她笑得更甜更美更惑人心了:「不巧啊。」我可是特意留在這裡等你呢。
楊柳突然覺得有些冷。
大約是夜風太大的緣故,她想。
「顧小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她問道,眼珠子四處打轉,臉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怎麼沒看到董公子?
顧蕘搖晃著手裡的紅酒杯,就站在月光中,微偏著頭,看著她笑:「賞花呀。程墨說他家後院的玫瑰開的不錯……怎麼?楊小姐來這裡難道不是來賞花的嗎?」
賞花?當然不是,她是過來找人的。
楊柳愣了一下,就見顧蕘已經走了過來,還順便把她手裡的空酒杯塞了過來:「謝謝。」
手裡握著空酒杯的楊小姐:「……」
所以,我過來就是為了做侍應生的嗎?
原本已經越過她一步的顧蕘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沖她笑了笑,意味深長道:
「對了楊小姐,我知道你很喜歡摔倒。可現在,你可得站穩了,要是又像之前在片場那樣突然摔倒的話,這會兒……可沒人幫你作證了哦。」
沒有人會喜歡摔倒。
顧蕘說的是她和楊柳的第一次合作。
那時,初入人間又第一次進組拍戲的小狐狸精對這個圈子天真又好奇,還毫無防備,很是有點不解人事的模樣,被人算計也不奇怪。
那一回,她和楊柳扮演的是惡毒女配大小姐身邊的路人甲和路人乙。二人陪同大小姐參加一個酒會,下樓梯時二人有了爭執,走在前面的路人甲楊小姐突然就摔倒了,還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當場就骨折了。
所有人都說是路人乙顧蕘,故意推的楊小姐,也包括正巧前來探班的陸慎。
在不使用法術的情況下,顧蕘百口莫辯。(當然,以蕘蕘的驕傲,也不屑使用。)
就是這一回,顧蕘在圈子裡傳出了囂張跋扈的名聲,也在陸慎的心裡落下個惡毒虛偽的印象,從此徹底厭惡上了顧蕘,投入了楊小姐的懷抱。
楊柳卻只想到了幾天前她在片場同一位置莫名摔倒了三次的那一場戲,頓時後背有些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