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喜是組長,他先一步上前問那個人:「你是誰?車裡有幾個人?」這時又有幾個向我們跑來,其中一個年紀大約有五十歲左右的人拉著劉家喜的手說:「你們是政府派來的吧,快救人吧,村子有一半被埋在泥里了呀,我是村長,哎呀這可是天災呀,幾十口人全在下面呀。」說著就哭了起來。
牟江拿出車載相機拍了幾張現場照片就給周隊打了電話匯報這裡的情況,劉家喜將我們這幾個人分成兩組,一組去公路上搶救被壓的人,另外一組進村。
我和盧燕跟著他進了村,進村的路非常泥濘,看來昨晚的一場大雨把這條土路泡成了泥湯,而村口的一條小河也暴漲,村子有一小半也被浸了水,那些泥水直淹過腳踝,當我們順著那條泥路跑進村後眼前的景象讓我們大吃一驚,狹小的山谷一側,有一大片山體滑下幾十間房屋被完全埋進泥里,山體上正露出讓攝人的土色,並且還不斷有一些泥土從山下滑落下來,那些被埋的房屋附近還泡著水。
我飛快地看了看盧燕,她的臉色也是蒼白著的,我們飛快地跑到那片房屋前,我的大腦里飛快地出現了泥土下的房屋,我指著靠近邊緣的一處對盧燕說:「那裡還有生命體。」她用力地點點頭,和我拿著手裡的鐵鏟就去開挖,但不不等我們靠近,劉家喜就在身後大叫,我們一抬頭正看見又有一大團泥土向我們落下來,盧燕回身拉著我就跑,剛跑出十幾米,身後一陣劇烈的震動,那一大團泥就重新蓋了下來。
「怎麼辦?下面還有人。」我們對劉家喜說著,他緊緊地皺著眉,雖然不知道我們是如何判斷的,但是一時也是無計可施,因為這不是火場,更不是發了大水,在十幾噸立方米的稀泥下該怎麼去救人,我們沒有大型的挖掘機根本辦不到,哪怕是我和盧燕這樣特殊的身份也沒有辦法。
「你們先去其他房子裡看看還有沒有人,有的話就全力把他們救出來。」劉家喜對我說著,是的,得先救有希望的人,雖然很殘忍,但我們無別選擇。
在泥石流發生地附近的幾個房屋裡的確已經沒有人了,全村的人都已經聚集在空曠的地方等待救援,這個時候天上又降了雨,劉家喜收到消息,說已經有武警們來了,還開來了幾個挖掘機。
我們再回到現場時,我發現,剛才發現的那一點微弱的生命信號也消失了。我啞然地跌坐在地,在天災面前,我忽然覺得自己很無力。
天完全黑了下來,部隊開進村子,我們把村民們都帶離村莊,在村外暫時避難,幾輛卡車在晚上九點送來了大量的帳篷和醫護人員以及食品。
隨著雨越下越大,村裡的那條河水再一次暴漲,在小半個村子積起了一個湖,我們忙著給村民分發食品,城裡又來了很多人義務幫忙,我聽見有人說天氣預報大雨還會持續,而且山體不穩,還有滑坡可能。
挖掘機把公路上清出一部分,下面被壓的兩輛車也拉了出來,但是裡面的五個人全部罹難,我們看見他們被平放在路邊,身上全部被泥包裹著,甚至耳朵和嘴裡全是泥,樣子可憐又可怖。
兩輛挖掘機涉水開進村里去進行挖掘,但因為河水的暴漲,後面的幾輛挖掘機就開不進去了,我們和武警們一起去搭建供車輛通行的臨時橋樑,盧燕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將河面凍起來,只能和我一起搬石頭和木料,好在,我們有一把子力氣,而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