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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面吃一面聊,然後我要去洗碗他攔著不讓,說哪有客人來洗碗的道理,讓我在院子裡曬曬太陽,他馬上就好。
於是我才發現,他的小院子的地面上竟然用彩色的石頭鋪成了花形,我蹲下身輕輕地撫摸著那些各色的石頭,忽然意識到,在他的內心裡是五彩繽紛的,原來人類的世界可以理性也可以感性,他可以把自己單調的生活裝扮成藝術,而我只會用切割的石板把院子鋪的平整,卻少了裝飾。
所以他才會說我像一塊木頭,做任何事都是一板一眼,在我那幾年的生活里,我們所有的戰士都是在按照規矩辦事,所以,我們都養成了這樣的思維方式,原來,生活還可以這樣。所以,我不招人喜歡,應該也是這樣,不懂情調,不懂浪漫,只是一部機器。
我望著眼前的這一片石頭髮著呆,雷肅走出來看了我一眼,忽然說:「你來,我帶你去個地方。」說著彎腰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跑,一路向著小路的盡頭跑去,然後再拐個彎,我便驚呆了。
在我眼前是一片山坡,幾棵高大的樹木遠遠站立著,而在這一片山坡和樹林的中央,是一大片的野花,五顏六色,一大群的蝴蝶和蜜蜂在花叢中飛舞著,陽光下那麼炫爛奪目,也正是如此,我發覺原來在我的眼中那個黑白色的世界就突然被這一大片的顏色填滿了。
我走進花叢中,蹲下去,輕輕地碰觸著一個個的花瓣,那麼柔軟,卻那麼旺盛,我的每一個呼吸都被花香所充斥,我幾乎不敢呼吸,怕我的每一個呼吸都會打破這個生機勃勃的場景,會吹散這一片的芬芳,會讓我的眼前重新被黑白所掩蓋。
我就這樣沉浸在了花朵中,或者,我可以不再做一個機器人,拋卻冰冷的那一面,像個真正的人類一樣生活,雖然曾經我也是一個人類,可是那時的我活的太束縛,只為了一個人而哭、而笑、而希望、而沉淪,從來不曾為自己活過,所以我才會被拋棄的吧?
原來的我,沒有生命,連這一朵花的力量都沒有,它們活的這一季便是要活的燦爛精彩,我有兩次生命,卻依然是一個顏色,一個結局。
雷肅走到我身邊來,遞給我一大朵花,金黃色的花瓣,被陽光反射出柔和的光線來,我看著這朵花,忽然就感覺到了強烈的生命感。
再抬起頭來,發現雷肅正用相機給我拍照,那是一個即拍相機,一張相片從相機的下方傳出,他拿在手裡甩了幾下便成相了,然後自己看了看又遞給我。
我接在手裡,看見照片裡的自己正握著一枝黃色的花,眼神專注卻又迷離,在那目光里也許就是他說的憂鬱吧。
我笑著把照片遞還給他,他說:「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