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琛。」
她輕喚了他一聲。
霍宇琛有些木然地抬起眼,然後將自己挪了挪,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起床洗漱一下,吃點東西。」
她將碗放在床頭,「秦姨燉的米粥,很香。」
霍宇琛沒有說話,整個人看上去很是頹廢。
關筱喬將他拽了拽,「去吧,不然這粥就涼了。」
被人催著起床洗漱,霍宇琛還是第一次。一貫的生活習慣和起碼的禮貌,讓他不得不起身,套上外套,去衛生間洗漱。
「昨晚睡的好嗎?」
等他出來,關筱喬隨意問道,「住的習慣嗎?」
霍宇琛點了點頭。
「我反正,不是很習慣。」關筱喬嘆了口氣,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老宅,我已經很多年沒有住過了,昨天一整晚都沒怎麼睡著。」
她看似輕鬆的話讓霍宇琛緩解了不少,「你還認床?」
他記得她小時候,有認床的習慣。
「那倒也不是,就是這個家,不太像是家。」
顛沛流離的人,哪還有什麼認床的矯情資格,床不太認了,只是家也不再是家了。
沒有了親人,也沒有郗天祁。
即便這華麗的關家老宅,也顯得這樣空蕩而淒涼。
霍宇琛幽深的眼裡流露出同情與不忍。
「印桐有消息了嗎?」
關筱喬將粥碗給他遞過去。
霍宇琛接過碗的手微微一滯,眼底好似有什麼東西閃過,低頭小口吃了起來,沒有回答。
「她不願意見我。」
等到粥吃完後,他突然瓮瓮地說道,神色說不上來的沉鬱。
也是,一個處心積慮打著愛情的名義,利用她,欺騙了她的感情,還傷害了她的親人,讓她為親人所誤會的男人,其實又有什麼好留戀不舍的呢?
安印桐怨恨他,理所應當。
「她還好嗎?」
不願意見他,起碼說明他已經找到了她,只是遭到了見面的拒絕而已。
霍宇琛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
「她在A國,那裡的局勢不太穩定,偶爾會有戰亂。我在一所醫院裡打聽到了她的名字——她去做了產檢。」
安印桐是懷著孩子離開的,做產檢,她是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了。
這聽上去,貌似並不是件令人難過的事情。
「為什麼不想讓她生下孩子。」
關筱喬的目光有些怔忡,「有個孩子,起碼證明你們也曾相愛過。」
總比她想要生下孩子,卻根本沒有這樣的緣分的強。
郗天祁不在了,連同他們的孩子,也沒有了。
關筱喬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霍宇琛陷入了沉默。
相愛過。
安印桐的確是真心實意地愛過他吧,而他對她的愛,到底又有幾分,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謝謝你的粥。」
霍宇琛站起身來,撈起自己的外套。
「你要上哪兒?」
關筱喬有些緊張,「你身上還有傷。」
霍宇琛剛回到機場就遭遇了搶劫,對方什麼貴重的東西也沒拿,只是匆忙間劃破了他的胳膊。
不圖財只害命,背後是誰的手段不言而喻。
「郗庭瑞現在雖然只是暫時接管希達,但是他一直野心勃勃,郗家又接連出事,他是不會輕易再放開手中的一切,尤其是這個時候,不會輕饒了你的。」
霍宇琛將穿好的外套攏了攏,幽暗的眼底閃過一道寒光。
「他不會輕饒我,難道我會輕饒了他?」
「宇琛……」
這個時候的霍宇琛勢單力薄,關筱喬真擔心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不管怎麼說,你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這兒你也許住不慣,但畢竟是安全的。」
郗庭瑞忌憚他回來與自己爭奪希達的繼承權,妄圖想要找人暗害他。幸好被何畢的人給及時救了下來,送到這兒來,就是為了保護他的。
霍宇琛看著她焦急的神色,沉鬱了許久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來。
「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傻,便宜了他的。但是——」
眼神里瞬間又浮上寒意,「我也不會讓他太過安生。」
*
「京都日報最新消息,莊敬秋之女莊卿柔從正式向希達繼承人郗庭瑞起訴離婚,結束雙方的婚姻關係。兩人於兩月前剛剛宣布婚約,希達前總經理郗天祗去世後,董事長郗長驍病倒不起,郗庭瑞正式接管希達相關事務。莊卿柔在這個時間點上突然單方面起訴離婚,原因令人費解……」
郗庭瑞啪地一聲將電腦合起來,整個人氣的站起身來。
「莊卿柔!」
他磨牙切齒,伸手掏出手機給莊卿柔撥去電話。
卻發現電話始終是在盲音狀態,莊卿柔將他給拉黑了。
離婚這種事情對他而言也沒什麼,重點是在現在這種關鍵的時候,一切勝利在望,卻又根基未穩的時候。
莊卿柔突然來這一招,無異於是當著全國人民的面撕了他的臉。
他郗庭瑞接管希達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被自己的合法妻子起訴離婚,這種事情的影響可不亞於他剛上任就惹出一樁桃色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