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吉娃娃在她懷裡發出一陣失落的聲音。
霍宇琛將車子駛上高速,開到了最大碼。
耳邊的風呼呼地吹著,明明什麼也聽不見,可他耳朵里,卻又有許多無比清晰的聲音:
「宇琛我在這兒遇上了印桐,她現在肚子很大了,需要人照顧。」
「她不願意見你,你難道就不想見她一面嗎?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孩子的母親。」
「宇琛我求求你,趕緊來H國一趟,印桐她,快不行了……」
他在決心學醫時,曾經暗暗發誓,要治病救人,讓自己的親人愛人儘可能地少受疾病的困擾。
可是他既沒能治得了自己的母親,也沒能救得了自己的妻子。
安印桐生安笛的時候早產大出血,在H國的戰地醫院裡,因為醫療條件不足,等到關筱喬帶著醫生趕到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她救治過那麼多的人,可她倒下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了她。
關筱喬慌亂中打他電話,求他過去一趟,可一切都太遲了。
真的太遲了。
「什麼叫孩子你不要,印桐為了生下她連命都搭進去了,這是她留下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怎麼可以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
「霍宇琛,我對你真的是太失望了!你走吧!」
那時候的關筱喬,對他真的是失望至極,甚至到了憎恨的地步。
就像他,恨極了他自己。
原來人一旦犯下了某個錯誤,這一生都難以彌補,再無機會。
他看著襁褓中那個小小的人,難以想像安印桐一個人遠在他鄉,飽受了怎樣的絕望與煎熬。
那雙像極了她的眼睛,看向他時,就好像安印桐在責備地看著他,質問他對她曾經的那些利用與傷害。
安笛,她的存在,時時刻刻在提醒著他,曾經做過怎樣卑劣無恥,絕情無義的事情。
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辦法接受那個孩子。
關筱喬收養了他的女兒。
「我這一生也不再會有做母親的機會了,安笛,她就是我的女兒。」
也許,這是最好的安排。
他一直是這樣安慰自己的,以抵消自己在無數個夜裡,在想起關於安印桐的點點滴滴時,那如潮水般的愧疚與自責。
他這個人,沒有資格愛別人,更沒有資格獲得別人的愛。
車油燃盡時霍宇琛已經將車開到了鄰省。黑暗寂靜的山區高速公路上,唯有遠處一盞照明燈發出微弱的光亮。
像是幽靈的眼睛,恣意地對他嘲諷。
*
關筱喬沒想到,熊長林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
「明天廠區會出庫一批建材,包括複合材料,石材和塗料。這批貨將送往鄰省辛城,供當地一個商場的項目使用。這個項目由當地政府支持建造,最近辛城正以這個項目做特色招商,關注度很高。」
邱婷很快將相關情況匯報了清楚。
「這批貨有什麼問題?」
既然是被當地政府給緊盯的項目,那材料品質上就一定不能有問題。
「按照要求流程,出廠的時候,不會有問題。」
關筱喬朝一旁的遲帥飛看了眼。
「出廠的時候不會有問題,但是不能保證路上會不會出現問題,對嗎?」
邱婷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她是個聰明的秘書,匯報工作點到即止,至於一些揣測內容,不會隨便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