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每一間病房都是獨立封閉的,而且病房裡還有隔間,病房的隔音做的也很不錯,但是有時候病人的尖叫聲還是會衝破兩層房門傳到走廊上。
謝昱從來不曾想過有朝一日鈞奕會成為重度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一員。
明明只有短短半年都不到,明明鈞奕都已經為此住院了兩次,他的病情依然在飛速進展。
這都只是因為半個多月前,他的存在讓鈞奕待在幻覺中太久的緣故。
「重度精神分裂患者大部分都有幻覺和妄想,他們被幻覺和妄想折磨因此思維混亂,同時也導致行為異常,席先生雖然有幻覺情況,但他的症狀還是以陰性為主,言語缺乏,情緒低落,長期焦慮和抑鬱,儘管沒有攻擊性,卻已經有明顯的自殺傾向,他的自殘行為非常嚴重,所以我們不得不將他綁在床上。」
「可是……之前那一個半月里,他一次都沒有自殘。」謝昱忍不住喃喃地插了一句道。
這句話周之謹和珀森教授都聽見了,珀森教授看向謝昱,他的神情平和,好似能包容所有情緒似的:「謝先生,席先生也跟我描述過之前那一個半月的幻覺,他說他感覺到內心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這個幻覺不像以前那樣都是悲傷和痛苦的,所以他當時什麼念頭都消失了,就想繼續守著這個幻覺過日子,可是忽然有一天,他發現你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覺,這使他感到恐懼,他分不清幻覺和真實,他說那一刻他感覺到腳下好像是懸崖,他一步踏空了。」
「我來之前請教了鈞奕的在國內的主治醫生,他說我當時的做法是餵養了鈞奕心中的黑暗,是這樣嗎?」謝昱問。
「半對吧,但我認為不完全正確,因為你並不是專業醫生,無法正確判斷他所處的情況,在這種前提下,你選擇怎麼打破他的幻覺就會成為很大的問題,很可能你會選錯方法,讓他的自我厭惡程度更深,而實際上有更好的方法嗎?沒有,他自然醒來才是傷害最輕的,只是我們都沒有想到,他這次陷入幻覺的時間會那麼長,當然這也都在於你,如果不是你,是任何別的人,那麼根本都不會令他陷進去。」
謝昱只有苦笑。
「謝先生也不用過於自責,儘管您是導火索,但席先生的情況非常複雜,除了遺傳因素之外還有生長環境因素,他的幻覺很可能小時候就已經出現過,他的偏執型人格障礙使他不斷自我否定,那麼他會發病就是一個必然的結果,而他這類病症本來就是會持續惡化的,他曾經花了一年時間去控制,那一年收效良好,其實也只不過是因為他沒頻繁見到你而已。」
謝昱心中一沉,忍不住又要問:「那我現在還能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