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麻煩你了,有消息一定要告訴我。」謝昱摘了話筒,心緒紛亂,還夾雜著巨大的心慌。
他怕鈞奕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也沒心思買料酒買菜了,而是匆忙趕回家中。
如謝昱所想,家中的席鈞奕怔在屏幕前,明明直播已經結束,可他依舊不能從剛才的刷屏中回過神來。
他原本最擔心自己的病情被謝昱知道,一直藏著掖著不說,要麼儘量躲著不見,可是謝昱追上了他,還給了他一處安身之所,然而剛才那一刻,席鈞奕忽然有一種被公開處刑的感覺,儘管他沒有傷害過人,可是精神分裂症在大眾眼中絕對不是正常的病症,明明他沒有在攝像頭下,可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全身突然被扒光了示眾一樣。
咖啡店距離家非常近,席鈞奕依稀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可是他覺得自己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陰影,恍惚之間曾經那一鏟又一鏟往自己身上頭上使勁潑過的泥土再次覆蓋上來,頃刻間就將他埋了起來,以至於他什麼都看不清,什麼也聽不見,甚至感覺周遭空氣都稀薄起來。
「鈞奕!鈞奕!」謝昱氣喘吁吁衝進家門,就看見席鈞奕愣愣地坐在桌前,手機還豎在手機架上,屏幕停留在主播下播的頁面,想來席鈞奕見到那條彈幕後還什麼都沒做,只是呆愣在了原地。
可是他對自己的呼喚充耳不聞,謝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鈞奕,鈞奕,你沒事吧?你別嚇唬我!」謝昱抱住鈞奕,又是親又是哄,然而席鈞奕就好像石化了一樣,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謝昱心急如焚,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這種情況他還從來沒見過,謝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拿出手機給周之謹打電話。
「周醫生,情況就是這樣,他現在好像聽不見也看不見,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昱你別急,聽我說,他應該是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到了,也可以說是被魘住了,躲進了自己的意識里,你不能慌,也別著急,慢慢來,首先你記得要看著他,別讓他自己一個人待著,可以說些話或者給他一些安撫,我一會兒就過來。」周之謹說。
「好、好的,謝謝您!麻煩您了!」話筒里傳來的平靜語調以及周之謹的囑咐讓謝昱心中總算稍稍安穩了一點,他掛斷電話擔心地看著鈞奕,鈞奕依舊不言不動,謝昱只能又親了親他的額頭說:「鈞奕,周醫生說你現在躲進了自己的意識里出不來,你別著急,這沒什麼的,本來這件事就瞞不住,只是沒想到那麼早就被人爆了出來,往好處想,我們不是拍了紀錄片嗎,既然被爆出來,到時候紀錄片也可以提早安排上映了不是嗎?」
紀錄片這件事他和席鈞奕早就討論過,他們都覺得還不是時候,因此謝昱一直在慢慢剪片,想等到某個適當的時機再尋求公映。
一旦公映,席鈞奕的病就藏不住了,所以這件事謝昱原本就是想等過幾年鈞奕的病情更穩定再說,他甚至還想讓席鈞奕拿個藝術上的獎項之後再公開,他想通過紀錄片告訴人們,精神疾病不可怕,就算患病,還是可以做很多事,像他的鈞奕這樣。
只可惜如今以這樣的形式突然被曝光,打的謝昱措手不及,也顯然把鈞奕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