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然從後面追上來,他拉著郁白初的手臂,語氣著急,但明顯在刻意壓制不讓自己顯得強硬:「小初,你的身體不好,你不能在雪地里待太久,先跟我回家,我們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
郁白初猛地回頭,將他的手用力甩開,胸口還在劇烈起伏,他冷冰冰地看著怔住的人,像看著一個陌生人,或者說,仇人。
這是第一次,郁白初毫無顧忌、毫不掩飾地對他表達厭惡。
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人表達出厭惡。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請你離開,不要讓我對你說出更加過分的話。」
「小初……」郁然滿臉的不可思議,他看向他身後的燕圖南,喃喃道:「你甚至沒有聽過我的一句解釋,你甚至不問問原因,你僅憑他一句話就斷定我欺負他了嗎?」
「你欺沒欺負他心裡沒數嗎?!」郁白初忽然回頭沖他大吼,咬牙切齒,目疵欲裂,最後在郁然驚懼震顫的眼眸里,低聲斥道:「滾。」
他拉著燕圖南頭也不回地進了餐廳。
郁然站在原地,風還在吹,衣領翻飛,擦過緊繃的下顎,他看著曾經獨屬於自己的東西,漸漸消失在了風裡。
雪漸漸停了,雲層外有光出現,可有的人,卻註定一輩子都要困在風雪裡找不到歸途。
這世上本就沒有太多的破鏡重圓。
大年三十,有不少不想做年夜飯的人會選擇在飯店解決,所以餐廳里現在人不少,還算熱鬧。
郁白初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他要了兩杯熱水,隨便點了幾個菜,然後咳嗽了兩聲,問燕圖南要吃什麼,他輕輕搖頭。
服務員走了後,郁白初立即緊張地抓了抓衣服,突然不知道該先說什麼。
也就這個時候,他才發覺自己剛剛有多失態,回想方才聲嘶力竭的咆哮,還有那句「滾」,他簡直懊惱尷尬地想要把頭藏起來。
狠狠地閉了下眼睛,又在心裡嘆了口氣。
怎麼可以當著小息的面這樣呢?
這,太不好了……
像個潑皮。
「小息。」郁白初嘗試用最尋常的語氣開口,但一想到剛才的事,還是忍不住偏頭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其實很怕影響自己在燕圖南心目中的形象,這是很多人都有的心理,對於一個滿眼都是你的人,總是害怕叫他失望。
「哥哥。」燕圖南打斷了他的話。
郁白初茫然抬頭,看向面前的人,「嗯?」
他才發現,對面的燕圖南在看著他,可能一直在看著他——
從進來後,到他點餐,到他一系列為了消除尷尬而做過的所有自以為無人發現的小動作,他都一直在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