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圖南居然點頭。
郁白初也不笑話他,很溫柔地說:「那我輕點,疼你就告訴我。」
燕圖南笑著說好,然後任由郁白初打濕毛巾,搬著小板凳坐在浴缸旁,給自己擦洗露在外面的雪一樣的肌膚。
郁白初下手很輕,幾乎感覺不到力道,手法溫柔得不像在搓澡,也不像按摩,倒像是占人便宜吃人豆腐故意勾引人似的。
但燕圖南明白,郁白初不會,他不會占自己便宜。
「小的時候,媽媽也給我這樣洗過澡。」
燕圖南忽然開口。
這是他第一次提自己的母親,他輕輕笑了下,看著郁白初說:「但她沒有哥哥你這麼溫柔。」
郁白初看著他澄澈柔軟的眼睛,拿毛巾的手緊了緊。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燕家夫妻離婚後,燕太太懷著報復的心態帶走了最小的燕圖南,他是長到八歲才被找回來的。
沒人知道那幾年裡他母親待他如何,但所有人都能猜出不會太好,因為京城誰都曉得,這位小七爺是出了名的孤僻冷漠。
這不可能是在愛里被養出來的性子。
「她不溫柔麼?」
「嗯,遠沒有哥哥溫柔。」
或許現實更殘酷些,並不是遠沒有他溫柔,而是從來就沒有溫柔過,但燕圖南沒有用惡毒兇狠這類詞去形容那段過往,而是加上了溫柔,用郁白初作為對比,跟他說『他沒有你對我那麼溫柔』。
這話遠遠比直接控訴罪惡來的更叫人心疼。
郁白初捧住他的臉,吻吻他額頭,說:「很抱歉,沒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出現。」
燕圖南看著他眼神里的愧疚難過與嘆息,在心裡說:不,你出現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正好出現了。
那時候,年幼的他以為這就是天使,是來拯救他的神明。
「哥哥,季陽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回來的。」燕圖南忽然道。
「你怎麼知道?」郁白初好奇地問他,今天他被氣到呼吸困難,去病房吸氧了,所以沒有看見季陽,等他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他說他回基地去了,讓你不用擔心。」
「他告訴你的?」
「嗯。」
「那你白天怎麼沒有告訴我呢?」
燕圖南聞言笑了下,理所當然:「不想回家,想跟哥哥單獨待在一起,哥哥不想麼?」
郁白初無奈地笑笑,低頭繼續擦他手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