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路夕來說,這些事情更是有一種更加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殘忍。
就像是本來好好的,忽然有一天,你的朋友告訴你說,現在的一切其實都是假的,在另一個世界,你的愛人會死,你現在的朋友,跟你並不認識。
你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問起另外一個朋友,試圖去推翻這一切,那人卻說,他也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
路夕沒說是誰,但燕圖南知道,緩緩道:「聽傳聞說,是跟你吵架了,回了老家,為了幫他弟弟還債,被上門討債的誤殺。」
這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當初郁白初聽見季陽回齊林縣,會著急成那個樣子。
路夕忽然想起什麼,心口一窒,手指在桌面留下深深的一道痕跡,他喉嚨發緊,問道:「是被捅了五刀……對麼?」
燕圖南微微一怔,說:「對,連中五刀,除了腰上那刀,其餘四刀刀刀致命,胃、脾、腎全部受傷,還有一刀,直接刺穿了心包。」
「……」
「網上說,他到死都在喊你,而你甚至沒有去見他最後一面。」
路夕放在桌面上的手,幾乎顫抖得握不住,他整個人都處於崩潰的邊緣,伸手想要抓住自己的頭髮,想通過這種方式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卻連使勁都不會使了。
他想要嘶吼,想要把那難受的情緒通過喉嚨全部發泄出去,但張開嘴,卻連一個簡單的字音都發不出來。
如果說一開始他覺得不信覺得燕圖南是在胡說八道,那麼現在就是不得不信、不敢不信。
他深信不疑,他甚至感到害怕,從沒有過的害怕。
他回想起那個噩夢,仿佛看到季陽真的死在他的面前一樣,那張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臉,被他捧在手心裡,無論他怎麼努力,無論他怎麼哭泣認錯求饒道歉,那個人就是毫無反應,冷冰冰的,不肯應他一聲……
電話在長達幾分鐘的沉默里掛斷。
燕圖南坐在寬大的辦公室里,轉頭看向落地窗外,繁華的城市匍匐在他腳下,高高的樓宇讓人仿佛置身雲端。
可他忽然沒有掌握一切的從容與自信。
他覺得有些……害怕。
助理敲門進來,看見他的神態似乎有些愣神,溫聲道:「燕總,會議準備好了,現在過去嗎?」
燕圖南忽然起身,說:「推遲,我今天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好的。」助理懂事地為他拉開辦公室的門,然後目送他離開。
燕圖南一上車,就讓司機開去機場,然後迅速撥通了手機里最常用的那個聯繫人。
對面一接通,還沒開始說話,他搶先道:「哥哥,我做噩夢了,我好害怕。」
郁白初已經很久沒見過他這麼低落的情緒了,這兩年的燕圖南,強大到讓人都想不起來他才二十出頭。
郁白初溫柔地問:「夢見什麼啦?」
燕圖南猶豫了下,最終沒有選擇那個會讓他更加難過的藉口,低聲說:「夢見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