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夕固執道:「不是,那就是他,我感覺得到,那就是他,他真的回來了。」
「他死了!!!兩年前就死了!」
這一次,路夕沒有咆哮,沒有反駁,沒有跟他起爭執。
他平靜得讓人覺得可怕。
就像是累了,或者說,已經不在乎了。
他們信不信不重要,他自己信就夠了。
他能感覺到,那段時間季陽回來了,就在他身邊,好像哪裡都有他的痕跡。
可是後來,突然有一天,什麼都沒了,那種感覺沒有了。
他又走了……
路夕看向窗外,那是天空,萬里無雲,充滿了自由。
他是回來做什麼的呢?他忍不住想,回來看看曾經的囚籠?看看自己給他打造的囚籠?想告訴自己,他終於自由了麼?
那他有沒有看見,現在困住的那個人是他。
他會難過,還是開心?
會覺得是報應嗎?
「向野。」路夕看著窗外,輕聲說:「該遭天譴的人不是他,是我,你說他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會不會覺得解氣了?」
向野震驚地看著他。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那不應該出現在他臉上的笑容,路夕從來不是這麼笑的,這個時候向野更希望他崩潰、痛哭、甚至是朝他們發火質問他們當初為什麼都不待見季陽。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笑得那樣輕,那樣淡,那樣心如死灰。
向野說:「路夕,你已經瘋了。」
路夕說:「我早就瘋了,他死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
到了治療的時間,除了醫生護士外,所有人都被請出去了,從來強大冷厲的林夫人,終於也還是忍不住哭了,眼圈通紅。
她不得不承認,這場較量她輸了,所有人都輸了。
沒有贏家,沒有一個人好過。
這樣的結局,面目全非。
病房裡,醫生進行常規的檢查、詢問,護士在換藥。
而路夕麻木地坐著,看著窗外出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窗外落了雪。
那是今年京城的第一場大雪。
毫無徵兆地落下。
「好大的雪啊。」護士忍不住嘀咕,小聲呢喃:「快兩年沒下這麼大的雪了,好美。」
「對,跟那年一樣大。」
護士第一次見他說話,有些開心,問他:「哪一年啊?」
路夕神情已然麻木:「他死那一年。」
護士直接僵住了。
醫生立即不悅地看了她一眼,指責她多嘴。
而沒人看得見的季陽,就站在路夕對面,從進來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頹喪的男人,會是他那意氣風發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