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周也還能幫他很多很多,他更知道九年積攢下的盟友,有為了金錢的,有為了地位的,有為了權勢的。
只有一個周也,什麼都不圖。
只有一個周也,死心塌地。
如果要繼續復仇,周也比他手裡任何人都要好用。
可是……他突然後悔了。
燕聞箏真的後悔了。
前方山高路險,他不願這個人再陪自己走下去。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家人死後喪心病狂到連良心都丟乾淨的他,居然還會有心軟、心酸、心痛的感覺。
他冷硬的心腸上忽然就軟下去了一塊。
那是九年裡相擁而眠,被周也一點點捂熱的,捂化的。
而在離開之前,他必須教會這個小傻子怎麼愛自己,怎麼不再被騙,教他人心險惡。
可周也沉默許久後,卻問了燕聞箏一句險些讓他當場失態的話。
他看著不再過來抱他的男人,輕聲問道:「你嫌棄我被別人看了身體,不要我了是嗎?」
燕聞箏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封建思想,更震驚於,這封建的話會從他嘴裡說出來。
手裡的茶杯都翻了,茶水嘩啦啦流了一身,他按在沙發上的手用力到泛白。
燕聞箏輕輕閉眼,在心中緩緩嘆了口氣,明明之前他說的還是,人生來赤裸,衣物只是蔽體,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這九年裡,自己都潛移默化地教了他些什麼啊?
長久的沉默,久到潑在身上的茶水都涼了。
周也忽然動了動,但卻不是朝著屋內的燕聞箏走過來,而是站在門口直接轉過身去,右手放上門把,輕輕扭動。
他要走了。
像是明白了燕聞箏的意思,又或者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咔嗒!
「阿也。」
聲音同時響起,周也停住了,沒有轉身,也沒有推開門。
燕聞箏的聲音輕柔下來,「阿也,過來。」
周也將手從門把上拿下,轉頭去看他,燕聞箏終於不再維持那個冷漠疏離的動作,整個身體都轉了過來,抬頭看著站在入門處的周也。
打翻茶盞的那隻手,此時微微抬起,手掌向上,對著他站立的方向伸過來。
周也微微愣了下,走到他面前,試探性地將自己的手放過去。
燕聞箏把他拉到自己懷裡,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周也還沒有反應過來,上衣就已經被剝掉了,雪白的脖頸後背露在外面,燕聞箏低頭,將吻輕輕落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