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暖也不知道顧朝說的是真是假，不過若是推辭就好像刻意了一些，於是點頭，「好啊。」
顧朝一直到上車的時候才問，「施家那邊，沒找你麻煩吧。」
這個該怎麼說呢，畢竟是家醜，施暖只能笑笑，「沒有。」
顧朝點點頭，「那就好。」
一直把施暖送回家，施暖在院子裡還是沒看見穆封的車子，她定了一下心神，進了屋子裡。
穆封晚上也沒回來吃飯。
施暖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之前那種生活，生活里沒有了穆封，安安靜靜，平平淡淡。
不過她晚上要睡覺的時候，聽見了車子發動機的聲音，不知道是她耳朵太好使，還是穆封車子與眾不同，施暖一下子就分辨出，這是穆封的那輛路虎。
施暖剛有的一點睡意馬上就沒了。
之前醉酒後的那些事情，經過昨天一天的冷靜，現在想來也沒那麼尷尬了。
施暖眨著眼睛想，一會穆封進來，她是裝睡好，還是坐起來問一問施家那些股份的事情好。
她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可是想的再久也沒等到穆封上來。
施暖聽著外邊的聲音。
沒有聲音。
她等了一會才慢慢的起來，沒有開燈，摸黑去了窗戶那邊，掀開一角看著外邊，穆封的車子確實是在院子裡，院子裡面已經暗了下來，客廳那邊透出來的燈光也沒有了。
這也就是說，穆封沒有上來睡覺，是在樓下休息的。
施暖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穆封這反應，似乎應該是她的才對。
回到床上，施暖拿過來手機看了看，除了那個園園發了個晚安的表情過來，再沒有別的了。
……
施暖在第二天早上的餐桌上終於看見了闊別幾天的穆封，他和之前沒什麼兩樣，坐在餐桌旁，吃飯的模樣看起來很認真。
施暖看了他兩眼，肉眼可見的地方，並沒有看出來他哪裡不對勁，所以也就是說，其實他這兩天好好的，只是沒有回來而已。
施暖進去的時候，穆封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吃飯。
施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穆封似乎是沒辦法面對自己一樣。
那天她確實是酒後亂性，可是她記憶里，穆封是配合的，並非她強上，所以他有什麼不能面對的？
施暖心裡稍稍有一股氣，坐在穆封的對面，也沒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一頓飯吃完，一句話未說。
施暖先起身的，她剛走到門口，身後的穆封就開口了：「車子我讓人晚上送過來，你找時間練練手。」
施暖反應了一會才明白他說的是之前提過給她買輛新車的事情。
施暖回頭看穆封，他已經走到了她身後，不過並沒有看她，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這一句話若是說不是對她說的，施暖也是相信的。
施暖也不知道心裡堵著的一團是什麼東西，在和穆封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聽見自己說：「買車子的錢我一下子拿不出來那麼多，只能分期給你。」
穆封已經錯身過去，他臉上是什麼表情，施暖已經看不見了，不過他動作倒是沒有一絲的停頓，徑直走到自己車子那邊，不曾給她任何的回覆。
施暖看著穆封啟動車子，開了出去。
她自己從小區出去打了車，到了公司門口的時候還有些緩不過來。
這穆封是抽風了麼。
這兩天莫不是發生了什麼？
快到中午下班，顧朝就發了信息過來，說是陸雲中午從這邊路過，想要一起吃飯，讓施暖也過去。
施暖找不到拒絕的話，只能同意。
等著中午人都走了，施暖才下樓，顧朝和陸雲都在大廳那邊等著。
看見施暖，陸雲還是挺親切的模樣，過來拉著施暖的手，「暖暖，我聽說你在這邊了，就是想過來看看你，你怎麼樣，還習慣麼。」
施暖點了點頭，「還好。」
陸雲笑的很真切，「這就好，你要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就問阿朝，讓他幫你。」
施暖笑著點頭。
三個人去吃泰國菜，施暖其實不是很吃得來，她連西餐都吃不來，能吃得慣的，也就只有本國的菜。
但是陸雲似乎很喜歡泰國菜，她隨便看了看菜單，就直接點了幾個菜。
她放下菜單還詢問施暖要吃什麼，施暖哪裡會點這種菜，只說了隨便，陸雲連菜單都沒看，就又點了幾道。
顧朝在旁邊摸了摸煙盒，然後對著她們兩個，「我出去抽支煙。」
陸雲有些責備，「少抽一點，你還年輕，身體要緊。」
顧朝只是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麼，起身出去了。
陸雲接著對施暖說，「你看看他那個樣子，別人還都說他脾氣好，他脾氣是好，可是也說不得，怎麼說都不聽。」
施暖笑笑，「每個人都是有脾氣的，不過我倒是覺得他性格不錯，和您很像。」
陸雲倒茶的動作停了一下，接著就笑著搖搖頭，「他不像我，他其實像他父親，」
施暖很意外陸雲會主動提起顧朝的父親。
她有些好奇的，她看著陸雲這個樣子，溫婉大氣，很難想像，顧朝的父親會不喜歡她。
尤其是想到那張照片。
「伯父，應該是個很溫和的人吧。」施暖問。
陸雲歪著頭，有些思索，眼神中帶著一些不自覺升起的暖暖的笑意，「確實是溫和的，但是也是固執的，阿朝這一點就很像他，念卿是那種認死理的人，即便撞了南牆，也不願意回頭。」
說到這裡，施暖感覺陸雲看了自己一下，意味深長。
不過她眼光馬上就收回去了，接著還是笑的從容，「他那個人，不是我說，這輩子也就我能將就她，換成任何一個人，肯定都和他過不下去。」
那為什麼還離婚了呢，施暖很想問出口。
陸雲倒了茶給施暖，施暖趕緊說謝謝。
陸雲又說：「念卿那個人啊，有時候眼光很短淺，覺得好的，就會一直認為好，不管後來發生什麼，他似乎都看不見，這一點其實也挺讓人生氣的。」
施暖啊了一下，「這樣啊。」
「是啊，」陸雲提起顧念卿，話就多了起來，「我因為這個和他吵過很多次，他身邊有些人，根本不似他看見的那個模樣，可是他偏偏就是覺得好的不行，我說兩句，他就會和我急，唉。」
施暖插不上話了。
陸雲似乎也不用施暖給任何的評價，話匣子直接就打開了，「念卿那個人，還是個很念舊的人，容易被利用，這一點其實也算好吧，不能說就是缺點，一個男人念舊，就是個重情之人。」
她臉上有些複雜神色，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接著就把話題打住了。
「算了算了，不說了，現在他人都不在了，再說這些，也晚了。」
施暖看著陸雲，「阿姨和顧老先生感情應該很好的吧，我覺得提起他，您並沒有什麼怨恨。」
「不怨恨，」陸雲搖搖頭，「他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怨恨，何況現在人都沒了，不管我們兩個是不是離婚了，他在我心裡始終都沒變過。」
施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聽陸雲這意思，她和顧念卿離婚，應該是顧念卿的意思了。
一個男人，不顧愛自己的女人感受，也不管孩子以後在單親家庭中如何生活，固執的要離婚。
施暖總覺得，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緣由的。
除了愛不愛這種虛幻的事情，應該還是有別的緣由的。
這世界上，生來就狼心狗肺的人還是占少數的，而且施暖看那張照片中顧念卿的模樣，也不是沒良心的人該有的樣子。
人都說相由心生，他長得那麼周正，又得陸雲這麼深的愛，應該是不是施從文那樣的渣男。
陸雲看了看施暖，嘆了口氣，「暖暖，你還年輕，我說的這些你可能還不明白，等到你到我這麼大歲數的時候，就會懂了。」
施暖點點頭，算是同意她的說法了。
顧朝抽了煙之後進來，正好也開始上菜了。
顧朝坐在施暖旁邊，和陸雲對著。
陸雲看了看顧朝，又看了看施暖，突然開口，「阿朝今年也不小了，該找了，你要是自己沒時間，媽幫你看看，我可是有好幾個姐妹，說是要把自己家的親戚介紹給你認識呢。」
顧朝愣了一下，看著陸雲，有些無奈，「你現在也開始玩這個套路了？」
陸雲不理他，看著施暖，「暖暖你說，阿朝這個年紀，是不是該解決個人問題了，也不是我們做父母的著急，你看看這國情，大家都是這樣的。」
陸雲又說，「暖暖你不就是，都結婚一年多了，要不是……」
她趕緊打住了。
施暖知道她想說什麼，她想說要不是意外，她孩子都快有了。
顧朝估計也想到了，他似乎怕施暖心裡不舒服，臉色稍微拉了一些下來，「好了好了，吃飯了，不說那些。」
陸雲看了看顧朝，又轉頭看著施暖，「暖暖，你們公司有沒有差不多的小姑娘，能不能給我們家阿朝介紹介紹，他自己不著急，我這當媽的總還是希望有個人能好好陪伴他的。」
施暖馬上想到了那個小素，看起來也是個乖巧的姑娘，對顧朝的愛意也不淺，若是他們兩個能搭在一起，就算是看著都很養眼。
施暖不太敢冒然的開口，只能轉頭看了看顧朝。
顧朝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是施暖能看得出來，他是不高興的。
當今社會，到了歲數的長輩都在催婚，到了歲數的晚輩都在抗拒。
顧朝這個樣子，也算是符合國情的。
施暖支吾了一下，最後只能笑笑。
顧朝似乎是真的不高興了，語氣稍微重了一些，「吃飯。」
陸雲看樣子也是不敢真的惹顧朝，悻悻的收了話題，老老實實的吃飯了。
一直到這頓午飯結束，氣氛都沒好起來。
陸雲吃過飯就要走了，施暖和顧朝一起回公司，路上的時候，施暖實在沒忍住，「顧朝，其實我也覺得你應該找一個了，那天我看我們辦公室的小素……」
顧朝直接按了一下喇叭，拉長線，聲音有些刺耳。
施暖趕緊朝著前面看去，並沒有堵車，也沒有車子擋住他們。
還不等施暖開口說下一句話，就聽見顧朝說：「這樣的話，我不想聽你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