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施暖聽見穆封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是為了什麼,施暖弄不清楚,穆封說完就放開了她,同時一個閃身進了浴室,從裡面把門關上,接著就是水龍頭嘩啦啦的聲音。
施暖站在門口眨著眼。
簡直莫名其妙啊。
穆封在浴室裡面呆了一個多小時,施暖都躺在床上忽忽悠悠的睡了一覺,才感覺到他過來上床。
她想了想,「穆封。」
穆封估計沒想到她還醒著,動作一頓,「嗯。」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穆封掀開被子,躺進來,「沒有。」
沒有?
施暖有些不相信。
穆封背對著施暖,微微拉開了距離。
施暖見穆封沒有說話的興致,也就不問了,閉上眼睛,想的是穆長生的事情。
難怪穆長生那麼光明正大的和潘雪約會,原來是穆溪早就已經知曉並且接受了潘雪。
那班清呢,班清是否知道穆長生的事情?
施暖和班清穆溪接觸的不多,但是平時看著母女兩個關係也不錯,三房只有穆溪這一個女兒,穆溪嫁給胡書晏,除了老太太給了一些嫁妝,再沒從穆家得到過什麼東西。
班清因此對她很是內疚,之前胡書晏過來幾次,言談間能聽出來,班清對穆溪總是各種貼補,就怕她在胡家不受重視。
按理說,這樣的母女,關係應該是很好才對的。
施暖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怎麼一回事。
腦子裡有些亂鬨鬨,想的時間長了,也就這麼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外邊下了雨,還打了雷。
施暖被震得醒了過來,睜開眼看了看外邊,雨下的很大,雷聲一陣接著一陣。
她其實不怕打雷,只是覺得擾人的很。
兀自翻了個身,可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翻身起來,拿著手機照亮,去小冰箱那邊,剛一打開就被裡面的東西晃了眼。
小冰箱不算大,裡面滿滿當當的塞了各種果汁和各種零食還有各種口味的罐頭。
施暖翻了一下,居然有很多果脯酸梅肉之類的。
一定是老太太的手筆,她真的是巴不得她趕緊懷一個出來。
施暖拿了瓶水出來,喝了兩口又放回去,回到床上的時候看見穆封背對著自己縮在那裡。
他緊貼著床邊,睡得似乎也不安穩,能聽見呼吸濃重。
施暖躺下的時候又看了看他,外邊的雷聲那麼響,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
第二天施暖起來的時候穆封已經不在床上,她洗漱之後下樓,先看見的是張嫂,張嫂在客廳里收拾沙發上的東西,看見施暖過來,一下子紅了眼眶。
不過她馬上就低下頭,「太太這麼早就起來了。」
早麼,施暖皺眉看了看張嫂。
穆封已經走了,早飯都沒吃,老爺子老太太也沒起來,穆城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整個餐廳只有施暖一個人吃飯,這種感覺真的是很怪異。
吃過飯施暖開車出門,這一次穆封沒跟著,施暖自己上路。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透著古怪,施暖心裡毛毛的。
往公司那邊去的一個轉彎口,施暖剛轉了個彎,路邊突然就衝出來個人,直接奔著她的車子撲過來。
施暖第一反應是踩剎車,第二反應是遇見碰瓷的了。
不過這路口都有監控,施暖心裡是不怕的。
她車子剛停下,那個因為她停車及時沒有撲在車子上,反應摔在地上的人馬上就爬了起來,過來直接趴在施暖的車頭上,「施暖,施暖。」
施暖皺著眉,看著前面披頭散髮還穿著病號服的應慧,一臉的不可思議。
應慧也不管那麼多,從車頭的地方爬到窗玻璃處,拍著施暖的車窗,「施暖,你出來,出來。」
施暖看著差一點把整張臉都貼在車窗上的應慧,驚訝的嘴都張開了。
應慧的臉上有紅腫的巴掌印,眼神有些癲狂。
她這個狀態施暖怎麼敢下車。
施暖稍微一猶豫,就看見車後面過來幾個人,幾個長得高大的男人。
他們直接把應慧聰車旁拉走,有個人過來,隔著車窗,「太太,我們是穆先生派過來的,您不用擔心,這裡交給我們,您可以走了。」
施暖啊了一下,那人還衝著她微微躬身,然後轉身去了應慧那邊。
應慧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掙扎的厲害,間或帶兩句罵人的話。
那幾個人對她也算是客氣,只是限制住她的動作,並沒有別的舉動。
施暖看著應慧掙扎間,病號服都扯開了,模樣像是瘋了。
她想不明白這是發什麼什麼事情。
不過看了看時間,離著上班沒剩多久,施暖還是踩了油門離開,不過給穆城打了電話過去。
穆城那邊馬上就接了,聲音清脆,「暖暖。」
施暖有些急,「我剛才看見應慧了,她攔了我的車,我看她穿著病號服,你知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看起來好像有點不正常啊。」
穆城一聽就有些著急,「她沒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沒有。」施暖趕緊回答,「穆封派來的人把她治住了,我沒下車,不過我看她那樣子有些嚇人,好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說著施暖報了地址過去。
穆城想了想,「好,我知道了,這個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施暖再三叮囑穆城,應慧可能有什麼問題,讓他一定要帶著應慧好好查查,聽到穆城很耐心的一遍一遍答應之後,施暖才掛了電話。
然後緩了緩氣,自顧自的念了一句,「之前還打電話過來耀武揚威,今天這是怎麼了。」
在公司的一上午施暖都沒空閒下來,等著中午休息了,她才再次給穆城打了電話,穆城那邊還是很快接起來,一開始能聽見那邊吵吵嚷嚷,可緊接著穆城似乎是找了個清淨地方,「暖暖。」
施暖嗯了一下,「我就是問一下,應慧你帶去醫院了麼。」
穆城聲音很溫和,「嗯,我現在就在醫院了,她確實是出了一些問題,本來昨天就被送過來了,誰知道她今天一大早居然跑了,有沒有嚇到你。」
說實話是嚇了她一跳,不過施暖肯定不會這麼說,「沒有沒有,就是讓我很意外。」
穆城居然還能笑出來,「好了,你也別想那麼多,好好工作,應慧的事情,應家自然會處理。」
施暖其實還想問,應慧都這樣了,你還打算離婚麼。
不過好在理智還在,沒說出來。
掛了電話之後,施暖愣神了好一會才收拾東西出去。
她沒什麼胃口,在公司門口站了一會,想了想,直接過去開車,一路朝著醫院去了。
施清上次發來的照片還在,上面清楚的顯示了施從文的病房號碼,她也不用詢問,看著樓層示意圖直接就找了過去。
施暖在走廊盡頭站了一會,走廊里走動的人不多,這時候不是在吃飯,就是在躺著休息,她等了一下才去了施從文病房門口。
房間門是關著的,護工在裡面吃飯,施暖直接推門進去,那護工愣了一下,轉頭看著施暖,「你找誰?」
施暖笑笑,「我來看看他。」
那護工是個上了年紀的人,盯著施暖,「你是誰?」
施暖直接朝著施從文病床那邊走,「我和他是朋友,聽說他住院了,過來看看。」
那護工也站了起來,跟著過來,有些戒備的看著施暖。
施暖只在施從文床邊站好。
他確實是傷的厲害,頭上全是紗布,臉上也有傷,鼻子包著,眼睛和嘴巴露出來,不過嘴唇都是腫著的。
施暖皺了皺眉,比她想的還要嚴重。
施從文是閉著眼睛的,施暖低頭看著他,話是對著護工問的,「他是睡著了麼?」
「算是吧,」護工開口,「他大多數時間都是這麼昏昏沉沉的,醫生說他腦子裡有瘀血,之前過來的時候動手術放出去了很多,還剩一點看看他自己能不能吸收,他如今這麼昏沉,也和腦震盪有關係,醫生說慢慢養,後期好好養應該能恢復。」
那護工看著施從文,「他內臟好多都被打傷了,之前被引出去那麼多的血,還有骨折的地方,那個慘呦,這全身上下沒有好地方了。」
施暖哦了一下,點點頭,「他家裡人沒過來麼。」
那護工有些不知道怎麼說的樣子,「他兒子過來了幾次,不過據說是挺忙的,每次都站一會就走了。」
那意思就是別人都沒過來了。
不過這種做法也挺符合施家那些人的作風的。
要不是場合不對勁,施暖都笑出來了。
她想了想,彎腰,「施從文。」
施從文一點反應都沒有,施暖又叫了一邊,還是沒反應,施暖抿著嘴,「不會是傻了吧。」
那護工愣了一下,看著施暖的眼神變了變,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這哪裡是朋友會說的。
施暖盯著施從文看了一會才很滿意的站起來,「嗯,挺好的。」
護工看了看施從文,看了看施暖,沒看出來哪裡好了。
施暖回頭看了看那護工,「好了,既然他還睡著,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她直接就從病房出去了。
站在病房門口,施暖感覺胸口裡面壓著很多年的一口濁氣才算散了出去。
站在施從文的病房門口想了想,應慧應該也在這邊,既然來了,總還是要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