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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施暖起來,穆封已經不在了,下樓也沒看見他,吃飯也沒看見。
想必是已經走了。
昨晚回來的那麼晚,今天又走的那麼早。
真的是個幹大事的人。
張嫂見施暖四處的看,知道她在幹什麼,笑著開口:「先生走的早,說是公司那邊有事情,還說太太睡得熟,讓我們都別上去打擾。」
施暖抿著嘴做出要笑不笑的樣子。
在張嫂眼裡,這就是害羞了。
施暖臉上的傷已經全都沒了,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去上班,陸雲的事情,在她心裡像是一根刺,扎的她全身不舒服。
她總想去顧朝那邊再探探口風。
只不過還不等她做出決定,有傭人從外邊進來,說是來了客人。
施暖皺眉,如今老宅這邊只有她,能來的客人,怕是找兩個老人的,她接待不了。
施暖站起來,「是誰,爺爺奶奶的朋友麼?」
傭人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施暖,「是胡家的人。」
施暖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胡書晏,昨天他在路口那邊,看見自己的車子過來,明顯是想把她攔下來的。
他知道老爺子和老太太都出門了,這個時候穆封肯定也是上班了,所以他來,就是來找自己的。
施暖原本不太想見他,但是後來又想了想,胡書晏那麼會裝,和穆封一樣,她倒是想知道他能說出什麼花來。
施暖站起來,「他在哪裡?我去見見。」
張嫂趕緊過來,「不行,先生交代了,胡家和三房那邊的人,你都不能單獨見他們。」
施暖笑了一下,「都來了我們的地盤,他還敢把我怎麼樣麼,放心吧,沒事的,我去見見,你們都別來。」
胡書晏沒進主樓,不是他不想進,是這邊的傭人不讓他進,說是得了穆封的吩咐。
胡書晏等著傭人走了才把臉上的笑容卸下去,之前這些傭人都恭敬的稱呼他胡先生,現在面對他沒了稱呼,態度也敷衍了。
他現在外邊等了一會就看見施暖慢慢走過來,她姿態隨意,看起來有些慵懶。
胡書晏還記得第一次見施暖,冷冷的一個人,即便是要結婚了,眼睛裡都沒有一丁點的喜氣。
他那時候其實有些惋惜,施暖長得不錯,比穆溪長得好很多,若她是穆家的女兒該多好,即便是冷了一些,娶到家裡,看著也是開心的。
施暖在距胡書晏還有些距離的地方站好,看著他,「你找我?」
胡書晏點點頭,「我昨天在路口那邊等你,你可能沒看見我,我想……」
「我看見你了。」施暖打斷胡書晏的話。
胡書晏愣了一下,「啊?」
施暖歪著頭笑了笑,「我看見你了,但是我沒停下,你應該知道為什麼的。」
胡書晏原本已經恢復成平常一樣溫和的臉再次僵了一僵,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施暖不看他了,轉身看著不遠處的花園,「你在這個時候來找我,讓我猜猜,是因為什麼。」
她語氣有些慢,聲音也不大,聽起來讓人覺得還挺舒服,「我聽傭人說,你和穆溪已經離婚了,可是不管你們離沒離婚,之前的那件事情,即便你能把自己摘的乾淨,胡書華到底還是你們胡家的人,你們胡家這次沒辦法全身而退,所以你這次來,是套近乎還是求情?穆氏對你們動手了?」
胡書晏臉色終於有些難看起來,他抿著嘴看著施暖。
施暖突然笑笑,「你過來找我做什麼呢,我又不在穆氏工作,阻止不了穆氏的任何決定,或者你過來,是想讓我以後在老爺子老太太面前替你們說兩句好話?讓兩個老人家出面繞了你們?」
施暖語氣雖然什麼,但是聽在胡書晏耳朵里就是特別扎的慌。
他隔了一會才開口:「施暖,我過來找你,自然是有我的目的,但是我也不是來空手套白狼的,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施暖笑的更開心,「我聽不懂你什麼意思。」
胡書晏深呼吸一下,「施暖,不管你和施家的關係如何,你要知道,你始終是有把柄在施家那邊,你的出身就是最大的問題,雖然這個東西,仁者見仁,但是你處在這層社會裡,知道這層社會裡的人最注重的是什麼。」
胡書晏拍了拍自己的臉,「面子,是面子,你這私生女的身份若是曝光出去,不說施家完不完,你自己算是完了。」
說完他負手站好,看著施暖,「據我所知,穆封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對付施家了,你興許還不知道施秉文手裡的施家股份,已經全都捏在了穆封手中。」
施暖一愣,「你說誰?」
她這個反應,明顯是不知道這個事情。
胡書晏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你大伯施秉文,我也是聽穆溪說的,之前你大伯做了個投資,挪了公司的錢,其實是虧了的,但是他不敢說,穆封那時候給他投了個橄欖枝,你大伯馬上抓住了,用手裡的股份做交換,把窟窿堵上了。」
施暖盯著胡書晏,她記得之前穆封說過,施秉文也挪用過施家公司的錢,但是他說施秉文沒虧,所以蔣芳妃才眼紅效仿他。
卻原來,並不是,而是他在其中動了手腳。
施暖現在都懷疑,施秉文和蔣芳妃所謂的投資,也和穆封脫不了關係。
施暖沒什麼表情,看著胡書晏,「那又怎麼樣,施家對我本來就不好,施家垮了我是最高興的那個,穆封對付施家,我還應該好好謝謝他。」
胡書晏嗤笑一下,「你是不明白,還是在對我裝傻,施暖,你不過是穆封對付施家的一個藉口,有你,穆封對付施家才有名正言順的理由,等著施家垮了那一天,你的身份也就藏不住了,你覺得等你被千人所指的時候,穆封會怎麼做?」
穆封會怎麼做,施暖之前也想過這個,穆封自然不會對外提離婚這些事情,離婚畢竟不是好聽的事兒,只能私下裡進行,相反,他甚至還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來維護她,說施家從前對她多麼的不好,只是,他越是這麼做,外邊的人對她的指責就越重。
她一個私生女,一直被施家撫養,最後還因為施家的關係嫁入了穆家,結果呢,她這頭白眼狼,回頭就把施家啃的屍骨全無。
施暖都能想到,到時候外界的人會罵的多麼的難聽。
到時候再離婚,穆封還能得大部分人的同情。
多好的結局。
施暖閉了閉眼。
胡書晏又笑了,「施秉文的消息,就當是我的一個誠意,現在你要不要與我合作。」
施暖面無表情,「你告訴我施秉文的事情,我謝謝你,到時候我可以在老爺子和老太太面前幫你說一句好話,但是合作還是免了,我沒有任何的籌碼,難保最後不會被你賣了。」
胡書晏臉色一僵,「我可以保證,我們可以立字據。」
施暖冷笑,「這就更不用了,那種白紙黑色的東西,若是被人發現,更是麻煩。」
說完,她抬腳朝著主樓那邊走了兩步,想了想又停下來,「我差不多知道你想做什麼,其實你想保住胡家,只要把胡靖養在身邊就可以了,有他在,穆家總還是會留一些顏面的。」
胡書晏聞言臉色一白。
施暖差不多知道怎麼個情況了,冷笑一下,直接走了。
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不要,她幸虧沒和他合作,要不然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施暖回了房間,想給蔣芳妃打了電話問問施家究竟是個什麼情況,結果她電話還沒打過去,那邊電話就來了。
蔣芳妃已經帶著哭腔,「暖暖,你來一趟醫院吧,你爸可能是不行了。」
施暖一愣,「不行了?」
才出院怎麼就不行了。
蔣芳妃嗯了一下,就哭出來,「你快來吧,快來看看吧,你勸勸他。」
施暖皺眉,掛了電話趕緊換了衣服,開車去了醫院。
這施從文雖然傷的厲害,可是根本要不了命,施暖很確定這一點。
蔣芳妃在急診一樓等著她,見了施暖就拉著她趕緊去電梯那邊,一邊走一邊說,「你爸要見你,就要見你,他說有話對你講。」
施暖倒是不著急,「他不是都出院了麼,怎麼又不行了。」
蔣芳妃哽咽了一下,「你爸昨晚醒了,但是沒叫人,自己不知道怎麼折騰的,從床上翻了下去,把床頭櫃抽屜裡面的東西翻了出來,吞下去了,具體吞了什麼,我們也不清楚,早上才被人發現,吐了好多血,都昏迷了。」
施暖想像了一下當時那個場面,難得,施從文除了出軌,還能做一件爺們的事情。
施暖被蔣芳妃拉著進的病房,施從文的病床前面只有施臣,施家別的人都沒有。
施臣紅著眼睛,盯著施從文,看也沒看施暖一眼。
施從文閉著眼,嘴唇動著,看樣子是在說著什麼。
施暖站在床腳,「他怎麼沒動手術。」
既然是吞了東西,肯定要動手術取出來。
蔣芳妃擦了擦眼睛,「他不讓,你別看他躺在那裡沒什麼力氣,可是誰要是碰他,他掙扎的很厲害,之前還清醒了一下,他自己說他想死,說這次救了他,他好了還會這樣,他讓我們不要管他了,可是你看看。」
說著蔣芳妃就哭了出來,「你看看施家的人,真的就不管他了。」
施暖看著施從文一直在蠕動的嘴唇,「他在說什麼?」
「他在念你和你母親的名字。」說話的是施臣。
他還是沒看施暖,「你過去吧,他一直在等你。」
施暖想了想,朝著施從文過去,彎腰貼近他的嘴唇,確實聽見他在叫,「莊含,施暖……」
施暖皺了皺眉,「施從文,我來了,你想見我,是要對我說什麼?」
施從文一開始沒反應,蔣芳妃過來,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結果他馬上就睜開眼,還有力氣把蔣芳妃的手給揮下去,「滾,別碰我,誰都別碰我,不要救我……」
他聲音嘶啞,說完就劇烈的咳嗽,有淡淡的血絲從嘴角溢出來。
不過他在看見施暖之後突然就停了下來。
施暖任他打量,沒躲沒避。
施從文仔細的看了施暖好一會才再次開口,「施暖。」
施暖嗯了一下,「聽說你要見我。」
施從文一直盯著她,然後突然就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