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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龐寧打給夏四季時,她正在在商場幫顧盛之挑選襯衣。
顧盛之的衣服款式不花哨,白襯衣占據半壁江山。
人和人相處真奇怪。最開始她和顧盛之剛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顧盛之稍稍表現出一絲不耐煩,她都要胡思亂想半天。偶爾絆句嘴更是天塌了一樣,覺得完了完了,兩個人走到了盡頭,恐怕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可現在,明明昨天剛吵了架,甚至到現在她還因為婚禮上的事心裡不舒服。可她清楚地知道,這只是她和顧盛之在餘生漫長歲月中的小浪花。
不知道是不是她過於自信,她總覺得自己和顧盛之一定會有漫長的人生要一起度過,該吵的架,該解決的問題,不用再藏著掖著,出現一個消滅一個就好。
有時候,夏四季都在想,如果當年我有這麼理智通透的心,我的媽,孩子都快會打醬油了吧?
顧盛之聽完她的想法後說,那時的我也不太成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想要的東西,或者說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所以,你單方面的理智通透,並不能生出來一個孩子。
這可能就是生活給予我們的禮物,在陣痛與失去中學會思考自己究竟想要怎樣活著。
前一秒還覺得自己足夠理智的夏四季在面對襯衣標籤上掛著的價格時,再也無法保持理智。這個牌子的襯衣要這麼多零嗎?顧盛之,你的工資是不是都花在買這幾件襯衣上了!
夏四季在一件件襯衣間翻看價簽時,龐寧打來了電話。
「我爸讓我給夏叔寄幾瓶藥酒,我想著你過年是要回家的吧,直接帶回去行嗎?」
「龐伯伯的藥酒啊,」夏四季想起家裡那堆爬行動物大全系列的藥酒,「我直接帶回去吧。」
「是我送過去,還是你來拿?」
「我去拿就可以,龐寧哥哥,你把坐標定位發我一下吧。」
兩家的交情是從父輩開始的。
年輕時的夏志國同志屬於眼高於頂,狂得心裡沒數的文藝男青年,覺得自己用嘎吱窩畫出來的畫都比那些掛職美協的所謂大畫家要好上千百倍。總之那時的他看什麼都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和現在可親可愛的居委會大爺形象相差十萬八千里。
而龐伯伯是爸爸班裡的班長,是他的宿舍長,更是他的兄長。
夏四季覺得依照他爸年輕時狂到白眼看世界的欠砸模樣,也就龐伯伯這樣好脾氣又大度的人才能容忍。
當年她決定學美術的時候,老夏並不知道她真實的目的是為了和顧盛之考同一個學校。
按照夏四季和顧盛之之間的分數差距,考上同一所學校的概率微乎其微,略可等同於彗星撞地球的概率。
苦惱至極的夏四季在看到在學校附近宣傳的零起點美術培訓班時,心裡突然靈光一閃,這不就是我的捷徑嗎?
她既興奮又忐忑。
興奮的是她似乎看到了她和顧盛之之間那微弱的可能性。
忐忑的是因為她媽曾明確表示:「夏志國,孩子養在你身邊,學習好壞我可以不插手。但咱們說好,畫畫這些不靠譜的東西,你不能讓她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