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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跟我說?」顧盛之的語調很平,是他一向的冷靜克制,夏四季感受到他平靜下壓抑的情緒。
夏四季不知該怎麼回答,低頭沉默……
顧盛之彎腰把散落一地的髒東西塞進快遞盒子,他走到夏四季身邊,又問了一遍:「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夏四季心中本來就煎熬異常,又被他一遍遍追問同樣的問題,心中那股壓抑的委屈瞬間被放大。
但她儘量讓自己的回答表現得很隨意,假裝沒太受到事情的影響:「只是覺得這事和你也沒有太大關係。」
夏四季並不知道她的這種回答戳中了顧盛之的軟肋,他冷著臉問一句:「你說什麼?」
她剛在外面被一堆傻叉圍攻,回到家裡還要被顧盛之逼問,心裡的煩躁逼近臨界值。
夏四季不想沖顧盛之發火,但焦灼不安的情緒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我的事情,我會負責。你能不能不要一回家就逼問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討厭!」
顧盛之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講:「我是你的丈夫。你病了我能幫你簽手術同意書,你殘了我是你的監護人,你死了我還有份繼承你的財產。你說,你的事和我沒有關係?」
夏四季知道顧盛之每次怒到極致,不會像她一樣大喊大叫地發脾氣。怒火中燒的顧盛之會表現出一種超乎尋常的冷靜,就像此時一樣。
所以當顧盛之條理清晰不徐不疾地說出這些話,夏四季知道這意味著他是怒到了極致。
夏四季看到這樣的顧盛之,也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口不擇言,她憑什麼因為別人的錯誤遷怒顧盛之。
我們總是把好脾氣展示給陌生人,把自己最壞的脾氣發泄給最愛自己的人。有恃無恐地揮霍著最愛自己的那個人的偏愛。
夏四季心中悔意占了上風,怯怯地開口:「我以為能很快解決問題的,沒想到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對不起,我不該對你亂發脾氣。」
顧盛之的盛怒原本就是因為關心則亂,惱她什麼事都要自己硬扛,所以才會不管不顧一陣狠話劈頭蓋臉地罵了夏四季。現在看到夏四季一臉驚慌失色,心裡哪兒還有怒意,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他將人抱進懷裡,又忍不住罵一句:「你到底逞得什麼強,不是還有我嗎?」
夏四季憋了一天的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
沒有人覺得她是一個逞強的人,沒有人告訴過她可以不堅強。
她在大家餓肚子只會泡泡麵的時候就學會了開煤氣炒菜做飯。在她媽打電話教她月經初潮是什麼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用衛生巾。她能一個人把東西裝進編織袋順利搬家,也能在畢業工作後迅速進入被賦予的社會角色。
所有人都把這一切視為理所應當,沒人會發現咬牙堅持的她是個又笨又愛逞強的人。她很好地掩藏掉這一切,笑嘻嘻地接受了大家說她的「傻人有傻福」「什麼好事都讓你攤上了」。
只有顧盛之從很早的時候就看到了她的狼狽和逞強,並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她:「不是還有我嗎?」
「你怎麼知道的?」夏四季把額頭埋在顧盛之的肩窩。
「小肖從網上看到了新聞,她不放心你,跑到會議室找我打聽你的情況?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這個做丈夫的竟然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有多自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