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顧盛之有時主動開口說話,夏四季也不太想回答。
夏四季知道,顧盛之很明顯在向她示好道歉。夏四季氣悶,顧盛之憑什麼覺得他只要示好道歉她就要乖乖原諒。他以為這一次還會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顧盛之哄哄她,這事又和稀泥一樣糊弄過去嗎?
夏四季也不是故意要使小性子,她只是不想這件事再像從前一樣,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就學鴕鳥,把頭埋起來假裝看不見。
可她又暫時想不到怎樣去解決。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夏四季帶隊去參加藝術節的前一晚。
顧盛之打來電話:「我下班了,嗯,去接你好不好?」
他說話間那種小心翼翼的商量語氣,通過電話傳過來,顯得格外可憐巴巴的。
她明天一早的高鐵,這意味著他們要大概一星期見不到。
夏四季有時候會懊惱自己怎麼就被顧盛之吃的死死的,面對他總是心軟的時候多一些。可冷戰終究不解決問題,夏四季嘆口氣:「好吧,我在園裡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半個小時後,顧盛之再次打來電話:「附近發生交通事故了,我現在要下車去幫忙,所以……」
「你快去,我可以自己回家,等你回家吃飯。」
「好。」顧盛之掛斷電話。
地鐵口的大屏上正在滾動播放高架橋車禍現場的報導,夏四季擔憂地看了一眼,剛要轉過身,直播的鏡頭劇烈晃動了一下,震耳欲聾的爆破聲伴隨著沖天的火光響徹天際,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巨大的破壞力。
擁擠的人群有一瞬間的靜止,接著驚訝和唏噓聲此起彼伏。
「天呢,不會是車禍現場發生爆炸了吧?」
「啊,這麼密集的車流量,如果爆炸了,得死傷多少人?」
夏四季突然想起顧盛之的話,她心裡一緊,心臟就像被誰攥了一把,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給顧盛之打過去,暫時無法接通。
夏四季來不及繞行,轉身往上跑,周圍的人納悶地看著逆著電梯往上跑的女人。
夏四季跑到地鐵口打車,她拼命揮動手臂,終於攔下一輛計程車:「師傅,麻煩您去車禍現場!」
「什麼?」出租師傅一腳剎車踩下去,「姑娘,你去哪兒?」
「我丈夫在剛才出事故的高架橋上,師傅,麻煩你拉我過去。」
「這可不行,那邊剛爆炸了,再說了救護車消防車都往哪兒趕,都堵在一起了,咱也進不去啊!」
「師傅,我給您加錢,師傅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夏四季邊說邊從包里拿出錢包,把錢全掏出來塞給司機。
「您別介兒,我們誠信收費,不多收亂收的。」
「我知道,師傅,我是自願的,求您把我拉過去。」
計程車司機被夏四季青白悽惶的臉色唬了一跳:「你先別急啊,我拉你過去,但先說好,車不一定能開過去。」
「謝謝您,車能開到哪裡算哪裡,謝謝您。」
車子果然被堵在路上,夏四季扒著車窗往外看,遠處濃煙滾滾,警笛聲此起彼伏。
夏四季在司機的勸阻聲中推開車門,跳下車。
人對壞事的敏感性超出想像,夏四季越是靠近現場,內心深處的不安越是被無限放大。握在手裡的手機劇烈震動起來,夏四季慌忙接聽,江百合焦急的聲音傳過來:
「四季,顧盛之受了點傷,你現在趕快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