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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盛之的十四年之十一
我原本以為時間會治癒一切,後來我發現,我是個傻子。
醫院來了個小姑娘,白血病,才高一。
我在電梯間遇到她時,小姑娘正坐在輪椅上和推她的護士說著話。她笑的聲音讓我恍神,等人走出去,我才想起,那個笑聲像誰。
有些事情,我以為我忘記了,卻每每總被提醒,所以她揮之不去,去了又來。
實習生在聽歌,討論熱評,我走過去,只聽得到一句:「你來時攜風帶雨……」
見我進來,大家立即噤聲,四散逃走。
沒人知道,這段話其實我也記得。
「他自人山人海中來,原來只為給我一場空歡喜。你來時攜風帶雨,我無處可避。你走時亂了四季,我久病難醫。」
我記得這句話,不是因為他出自某位名家之筆,而是因為這句話里嵌了一個人的名字。
那天下午,我到點如常下班。從醫院到地鐵站這條路,我走過無數次。
以前,剛實習的時候,她第一次來找我。一臉驚悚地說,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看到了一場車禍,一輛汽車碾過路邊的行人,她快嚇死了。
我攤開她的手心,一手心的冷汗,確實嚇壞了。
一塊下班的時候,她兩隻手抓著我的胳膊。我當時想,以後要一輩子讓她走在裡面,你看嚇成這熊樣。
後來,我知道,一輩子很長,不要輕易在任何一件事前面,加上這三個字。
立秋時節,晝短夜長,暑氣漸消。下班的時間,有風乍起時,能感受到些微的涼意。
我是一個很遲鈍的人,孫湛有時說我,把情商全部葬送給了智商。
我承認,我無法感同身受別人眼裡可以感動到熱淚盈眶的驚喜,亦無法理解所謂的小確幸。誠然,我是一個無趣的人,過於理智以致不太能有很多悲喜。
只是那一天,我走在路上,看大街上人來人往,無數人迎面相逢又擦肩而過。九月底的這個傍晚,周圍那麼熱鬧,可這些熱鬧都與我無關。
突然,被涼風颳起心裡的不甘心。
我知道她就生活在這個城市,如果我開車過去,可能只需要一個多小時。
我幾乎要拔足狂奔起來,但猛烈的衝動後是迅速的冷靜。
我去幹什麼,她換了電話號碼,早就搬了家。現在她有男朋友,可能已經住在一起。我要如何去見她,去問她過的好與不好嗎?
她過的開心,我只能祝福。她過的不開心,我又有什麼資格干涉。
我之於她,如今更像是這路上匆匆而過的擦肩客,已然逝去,再無理由回頭。
過年,陪我媽去雲台山。
她最近開始修習靜心,在山上住的時間甚至比家裡還長。
胖師父對我說,常掃明鏡台,方得觀自在。
我問師父,我心裡很空,為何仍然不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