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舍其一，就是人鬼殊途么？
她会不会，就在寺庙外，不能进来，然后看着自己进来，许久未出门，担心着，不安着，焦躁着。
那她如果真变成鬼了，看见自己竟然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姑娘，会不会伤心难过？
如果面前这姑娘也是鬼呢？
说不定，就是她附身的呢？
不然，她怎么会喜欢鬼了以后在喜欢一个活生生的人？
温秀不能想。
想下去感觉就陷入了迷障，进入了死胡同。
阮灵见她脸色不对，又想到刚刚那师父解的签，什么跨物种啊，人和鱼啊，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头大，不过第一次的摇签，这么糊弄过去也还行。
作废作废，勉强逃过一劫。
后来的签倒是有点意思，让她再接再厉，意思是说再让她表白一次，她就会成功？
阮灵不信邪。
见温秀神情怔松的看着自己，阮灵嘴角轻轻勾起，拉着她到了小沙弥说的那棵姻缘树下。
隔解签的地方还挺远，温秀任由她拉着，拉到那棵大树下，树梢挂满了各种红色小条条，迎风飘扬，一条小片片，写着两个人的名字挂着。
老远望过来，感觉就像一棵树长了红叶子，各种疯狂飘动。
阮灵把她拉在边上。
因为有很多人，低得地方就男孩子踮着脚挂，高的地方就拿一个竹竿往上面放。
阮灵戳了戳温秀的胳膊，我们也去挂吧好不好？
温秀看着她，没说话。
阮灵跺跺脚：你就不能把过去那段感情放下吗？
她很生气的表示：我都不在乎你有前任了，你还一直念念不忘，跟你告白你又拒绝我，拒绝我也吊着我，什么母女关系什么鬼，都是你故意的，故意拿来吊着我，好让我觉得，你对我还挺好的，说不定那天就同意了对吧？
阮灵眼睛水汪汪的氤氲着雾气，雾蒙蒙的看着她，声音有些低落：我喜欢你，你就不能喜欢我吗？你跟你前女友都分手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放不下，难道像我这样漂亮又善良的姑娘，竟然不值得你一个喜欢吗？
她说：你陪着我挂好不好？说不定将来猛风一吹，就把这纸条吹掉了呢，到时候你要是真觉得过不下去了，咱俩再分手，你另觅新欢好不好？
温秀静静的看着，只是看着她。
阮灵有些拘谨的捏了捏手掌心。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如果这次你还拒绝我的话我还是会喜欢你的，但是，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喜欢你了，毕竟我马上也要高考，也要上大学了，很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将来将来要是，我跟别人在一起了，我会给你发请柬的，让你看看，我没有你还是能过得很好。
温秀道：我脑子有点乱。
阮灵立马靠近她，我帮你揉一揉好不好。
温秀摇头：不用了，抱歉。
这句话一出，无疑是委婉的拒绝。
阮灵意识到什么，脸上有些失落，又被她很坚强的收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喃喃道：没关系的，没关系。
阮灵深吸了口气，在脑海里欢快的把那个【再，斯可矣】划了一把大大的叉。
她说：你看我刚刚摇的签，说我再接再厉跟你告白的话你就会答应我，你看。
阮灵哽咽道：你是个大骗子，骗我来求姻缘，明明就不灵验！刚刚还害得我高兴了好久。
所以你也别放心上了好不好，我们不挂了，不挂了。
温秀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似乎想安慰她，手刚伸出来，就顿了下，她蓦然垂眼，不动声色收回。
嗯，不灵验，不挂了。
阮灵吸气，想拉她的手，又因为刚刚的委婉拒绝，而刻意放回腰侧。
她抓着衣角，有些用力的搓了下，问：你能不能陪我去后山？我听刚刚那个小沙弥说后山有很多漂亮的小石头。
她见温秀想拒绝，语速加快道：我平时喜欢收集漂亮的东西，遇上了心情会变好。
阮灵期期艾艾的看着她：你不能把我搞生气了，就打算置之不理了吧。
温秀神色似有松动。
阮灵就拉着她袖子往前走，这次她没碰到她的皮肤。
*
后山确实有一个窑洞，要从寺庙走出大门，有两条路，一条下山条，一条通往后山。后山过去是小路，一般人不会废那个精力去走，但还是有很多小年轻追求刺激跑去捡小石头。
阮灵拉着温秀往后山走，路一直很崎岖，时不时有石头咯脚，还有昨天下雨的小坑，蓄着水，很清亮。
阮灵穿着小白鞋，绕过这些小洼，温秀跟在她后面，时不时扶一下。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阮灵远远瞧见了那个窑洞，窑洞前有爬山虎，绿意盎然，边上还有一些男男女女在往里面看。
阮灵和她过去，才发现在外面的，大多数是男孩子，一些女孩领着闺蜜也来玩。
边上有一个年纪小，穿着素服的小沙弥，跟他们介绍：传说这里面出过神仙，修炼了九百年得到飞升，因为得到我们寺庙的帮助，感恩特意留下这些东西，每一次下雨，都会从窑洞的地下沁出来很多水，天晴了水退后，就会留下很多石头，颜色各异，模样好看别致。
那神仙叫什么名字呀？
一个女生好奇问：你是和尚，你真觉得这世界上有鬼啊？
小沙弥憨憨的笑：神仙叫帝临，有没有鬼小僧不知道，但是小僧知道的是现在讲究无神论，一切都需要科学来解释。
女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弯不起腰：那你信不信佛家有舍利子。
小沙弥脸色一下严肃起来：女施主，请勿妄言。
女生哎了一下，道：真没意思，卷卷什么时候出来啊，进去好几分钟了。
阮灵只是随口听之前领着她去吃素斋的小沙弥说的，具体怎么个规矩还是不太清楚的，于是她过来问，小沙弥在看别处，听见问话，回过头说：可以两个人都进去，只是里面有浅水，需要撩起裤脚，脱鞋子。石头可以拿几颗，十分钟必须出来，出来以后登记在册就行的，这个要拿身份证让我看看。
阮灵轻挑眉稍：规矩还挺多的。
她偏头看温秀，笑道：你去不去？
温秀摇头道：你去吧。
两个人了就能多拿几颗石头，阮灵深觉可惜，没勉强她，留了温秀在这里，自己脱下鞋袜，撩起裤脚往里面走。
里面有灯，很亮，阮灵半弯着腰踩着水进来，踏踏踏作响，似乎还有壁角滴落的水声，她歪着头看了下，听见前面的女生说：你之前在微博看见没，有个人出轨了，结果前女友爆出来他就是个恶心的渣男，跟人聊骚还玩□□。
你要是将来出轨，我打断你的第三条腿你信不信？
另外一道男声笑道：捡你的石头吧，话多。
女生哼哼唧唧：我可是认真的。
她又咕哝几句，消了音。
旁边还有一些人在捡。
阮灵弯着腰，一边听，心中默默脑补了下自己要是出轨，可没有第三条腿能打断，一想竟然有些恶寒，随即她甩甩头，抛开这些七杂八杂的念头。
水清澈见底，石头圆润没有棱角，别致是别致，就有点像鹅卵石，颜色各异，白色和黑色最多，有些不需要磨就是个桃心形状，需要灯光照明这才能看清。
有些石头特别小，拇指般大，拿在手里很精巧，想来送人的话，还算是个心意，搭配着其他礼物送出去，也不是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