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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很多人,把楚臨淵從地上抬起來,小心地沒有碰到他胸口的那一把刀,還有一個女護士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一同帶上了救護車。
大概,以為她是傷者家屬。
救護車上,帶著口罩的醫生給楚臨淵緊急止血,護士和醫院確定手術室,還需要大量AB型的血。
沒有警察來,沒有人問她和受傷的那個人是什麼關係,好像也沒有人在意她的存在。
可她還是跟著從救護車上下去,一路跟到手術室外面,她還要跟進去,卻被護士攔住。
「我們要給病人做手術,家屬不能進去,您別擔心,有任何情況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蕭疏神色怔怔,身上還染著大片的紅,這個樣子看起來,的確像是在擔心裏面那個人的,只聽到她說:「我沒擔心。我就想知道,他什麼時候死。」
護士睜大了眼睛,聯想到病人胸口上的那一把刀,不由得對這場意外持著懷疑態度。
她不好多說,只把蕭疏往後推了一下,把手術室的門關上。
身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跟我去辦公室換身衣服,你這樣太顯眼。」
熟悉的聲音讓蕭疏回過頭,衛惜朝站在她身邊。
她好像這時候才意識到,從守墓的老人發現楚臨淵手上再到救護車來,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
來的醫院正好是部隊醫院,也就是衛惜朝所在的醫院。
楚臨淵早就猜到,所以才做了第二手準備,她要是前腳走,他後腳就被送上救護車。
蕭疏冷冷的看著衛惜朝,「不勞你擔心。楚臨淵胸口上那一刀是我捅的,我等著警察來抓我!」
衛惜朝眉頭都擰在一起,原以為楚臨淵已經很偏執,沒想到蕭疏的偏執完全不亞於他。
她也完全不明白楚臨淵為什麼會料到他會在墓地裡面有生命危險,那一刀,聽救護車上的醫生說,是照著心臟捅下去的!
「抱歉,我只是忠人之托。」說完,衛惜朝也不給蕭疏說話的機會,拽著她就往她的辦公室走去。
蕭疏哪裡是衛惜朝的對手,她曾經是隨隊醫生,也當女兵一樣的訓練,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蕭疏拽進了她的辦公室,扔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在她身上。
「按理說,我的確應該把你送進警察局,你這是蓄意謀殺。但臨淵說不管他在墓地發生任何意外,都和你沒有關係。所以他今天就算把命交代在你手上,你也可以大搖大擺的從寧城離開!」畢竟多年朋友,在楚臨淵生死未卜的時候,衛惜朝衝著蕭疏發了脾氣。
「你中槍掉海,怪臨淵沒去救你。他為了救你用他廢了的那隻手去開直升機,原本有好轉的跡象,以後他的手徹底廢了,沒注意到他基本上不用左手了?」
如果在今天之前蕭疏知道楚臨淵為了救她現在整個左臂都廢了,她肯定內疚得要死,以後會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對他。
「咎由自取。」蕭疏冷聲道,可她知道了五年前的真相,就算楚臨淵因為那場車禍兩隻手臂都廢了,成了廢人,蕭疏也一點都不會覺得內疚。
不過是咎由自取。
衛惜朝覺得自己已經是很絕情的人,可今天見到蕭疏,聽到她可以事不關己的說出這些話,她覺得自己和蕭疏沒有什麼可比性。
「既然你覺得他是咎由自取……」
話未說完,衛惜朝桌面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深深地看了蕭疏一眼,先接起了電話,她面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隨後說道:「我馬上過來!」
她匆匆掛了電話,轉身往外跑去,臨了,她回身,對蕭疏說道:「刀刺進了他的心臟,他要是死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說完,衛惜朝砰的一聲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往手術室跑去。
腳下忽然間一軟,她後退了兩步,撐著辦公桌才不讓自己跌倒。
她沒有在傷心,沒有在為傷了楚臨淵後悔,她沒有心如刀割。
沒有!
可為什麼,痛感席捲全身,那句「刀刺進了他的心臟」像是蒼蠅一樣的圍繞在她的腦海裡面,趕都趕不走。
他是不是要死了?死了,她就為蕭霽月報仇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出衛惜朝的辦公室,往手術室那邊走去。
她要親耳聽到楚臨淵死了的消息,才會安心,才會罷休。
空曠的走廊上忽然間出現了好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而走在他們中間的,是岑姍。
她精緻的臉上現在恨意叢生,見到蕭疏之後,走上去狠狠地照著她的臉頰甩了兩個巴掌!
白皙的臉頰上面瞬間浮現幾根手指印,「蕭疏,要是臨淵出任何事情,我讓你怎麼死在監獄裡面,你哥都不知道!」
蕭疏抬頭,冷眼看著岑姍,「兩下。」
左臉右臉,一邊一下,蕭疏記住了。
她從心底裡面散發出來的戾氣讓岑姍不由得為之一顫,可她身後那麼多警察,她怕什麼?她爸是警察局局長,她二叔是省高官,她怕什麼?怕一個父親是畏罪自殺的人?
「你蓄意傷人,證據確鑿,你等著坐牢吧!你最好祈禱臨淵沒事。」
「我祈禱他,救不過來。」
「你——」岑姍還要上手扇蕭疏巴掌,身後一個警察過來攔著她。
小聲地說道:「岑小姐,這裡是公共場合。」
岑姍哼了一聲,收了手,對,來日方長,只要進去了,加上證據確鑿,就沒人能從她父親手上把人帶走。
「這回,看看你的命還是不是那麼大!」
深夜,蕭疏渾身是血地被帶進了警察局,關進了潮濕的看守所裡面。
楚臨淵,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