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並不喜歡你,甚至是討厭你。」岑姍說,她看著楚臨淵,仔細地看著,像是怕這一見,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見了。
他想起來之前蕭疏也對他說:「岑姍啊,先前並不喜歡你,她很討厭你。那次去羊城找你,我就想借著那次機會讓她對你改觀。她是對你改觀了,也喜歡上了你。」
「蕭疏整天在我耳邊說你的事情,事無巨細,沒見過你卻知道了你所有的事情。我總覺得是蕭疏把你誇得完美了,直到那天下午,我看到你站在梧桐樹下,夕陽的光輝落在你身上,我就在想,原來世界上還真的有那樣完美的人。可你是她的。」
楚臨淵腦海中依然是蕭疏的話,「岑姍很可憐,開學的第一天她父母也沒有去送她,以後每次的家長會她家也沒有人來。但她每次都是年級第一,拿著榮譽回家,換不回父母的一個表揚。那時候覺得她和你好像,你就算拿了再多的獎盃回家,楚爺爺也只說那是應該的。所以我就特別想親近她,就像親近你一樣。」
岑姍看著楚臨淵面無表情的臉,她想,這輩子大概都沒辦法從他眼中看到他對蕭疏的柔情了吧……
「我很討厭蕭疏,」岑姍冷笑一聲,「她覺得自己像個聖母一樣,誰都要去拯救。許沫為什麼高中不和她一個學校?昂貴的學費是一回事,不想接受她不問別人意願就強加上去的關心更讓人覺得反感。她憑什麼覺得我需要她的友情,沒有她我照樣也有朋友。」
楚臨淵也不想聽她當年和蕭疏的那段友誼,稱不上友誼。
他腦海里只有蕭疏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一臉的從容淡定,被自認為的好友欺騙背叛,再也沒能傷害得了她。
當然,如果早點知道蕭疏身邊有個這樣的人,當初就不該留在她身邊。
「我以為蕭疏離開寧城就真的離開了,她家家破人亡,聲名狼藉,再也不敢回寧城。可她回來了,還是在我們的婚禮上,她明目張胆地在眾人的矚目之下把你從婚禮上帶走。她又一次把你從我身邊帶走,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找人綁架了小沫,讓我用笑笑去交換。」楚臨淵平靜地敘述這個事實。
岑姍沒有接楚臨淵這句話,她當然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臨淵,那時候我們兩是夫妻,」她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嗤笑了一聲,「哦,為什麼我們兩的婚姻是沒有法律效益的呢?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給我婚姻,哪怕你不愛我。」
楚臨淵也不想解釋這其中的淵源,畢竟當時徐沂連他都騙了。
而且現在解釋也沒有什麼意思,何必浪費唇舌。
來這裡也不過是在蕭疏的要求下,否則就算徐沂親自上門,他也無動於衷。
對面男人的沉默讓岑姍越發覺得心裡涼颼颼的,她其實早該意識到楚臨淵根本就沒有愛過她,可她鑽進了牛角尖裡面,總覺得他對她動過情。
「你從一開始就只想著從我這邊拿我爸的犯罪證據,就像當年你從蕭疏家裡拿走他父親的犯罪證據一樣?不,不一樣……我爸和我說舉報蕭霽月的那份證據不是你交給檢察院的,是你爺爺交上去的。你當年想過包庇蕭霽月的,對嗎?」
岑姍的聲音聽起來很絕望,楚臨淵想過包庇蕭霽月,卻沒有想過放岑國棟一馬。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紋絲不動,但是腦海中已經想到五年前的那天,他去找蕭霽月,想要讓他懸崖勒馬。
他沒有想過,如果蕭霽月真的懸崖勒馬,他會不會把那份證據交給檢察院。
他真的會為了蕭疏而包庇蕭霽月?
楚臨淵的沉默讓岑姍只想到一個答案——他為了蕭疏一定會包庇蕭霽月。
「我不知道你為了蕭疏能做到什麼地步,違反軍規被開除黨籍軍籍?知法犯法包庇嫌犯?還是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你愛她什麼呢?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她了?陪在你身邊的一年多,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我一直以為你會愛上我,或者就算不愛,也可以像那麼多夫妻一樣相敬如賓。」
她說的有幾分急,蒼白的臉上暈染上一層淡淡的紅色,胸口起伏得厲害。
可是對面的男人除了剛開始的那兩句話,就再沒開過口。
「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巨大的無力感湧上岑姍的心頭。
她現在終於是明白那句話,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也無法讓一個不愛你的人愛你。
可她愛楚臨淵,很愛很愛,一點都不比蕭疏的愛少。
她覺得就算用她滾燙的身體去溫暖千年寒冰,也會被暖化。
為什麼楚臨淵不會?
他見著楚臨淵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是同情?是心疼?
他說:「主動承認罪行,你的律師會幫你爭取減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