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裡面僵持的兩個人和碎了一地的玉器,滿臉擔心。
「你們兩個怎麼了?有什麼不能好好說非要吵架?」許沫走過來,擋在兩人之間,把僵硬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沒什麼,我和楚臨淵要分手,他不同意。」蕭疏輕描淡寫地說著。
許沫幾度張口,卻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就在三天前,她們還在醫院裡面說起以後許沫要給他們的孩子當乾媽的事情,結果現在蕭疏說她要分手?
「臨淵,你先出去,讓我和笑笑單獨談談。」許沫覺得他們之間肯定是存在了什麼誤會,這樣僵硬的氣氛自然是沒辦法交談下去,許沫只能單獨了解了情況之後才能當這個和事佬。
楚臨淵看了蕭疏一眼,後者眼神落在別處,一副不管你說什麼我就是要和你分手的樣子。
他快速地轉開眼神,對許沫點頭,然後離開書房。
書房門被關上,許沫回過頭來,問道:「笑笑,你和臨淵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分手?」
……
楚臨淵從書房裡面出來,心緒一直沒有平復下來,這時候康為良過來和他說岑姍又讓人送花圈過來,而且不是一個兩個的送,是幾十個幾十個的送,整齊劃一地擺在楚宅外面,聲勢浩大,仿佛就怕別人不知道楚宅內在把辦葬禮。
康為良又說他們已經把那些花圈全部清理掉,並且加大了安保的力度,絕對不會擾亂待會的出殯儀式。
冗長的弔唁儀式依然在繼續,楚臨淵卻並未再進去。
他看到蕭乾和沈山南站在花園裡面,不知道在說什麼。
不想過去打擾他們,他便默聲退出了花園,轉過走廊的時候看到一抹身影快速地從眼前移動,穿著保安的制服,卻覺得身形有些熟悉,想要叫住,卻忽然間聽到從主樓裡面傳出來的一聲尖叫。
楚臨淵匆匆跑進去,靈堂設在前廳,聲音是從後廳傳來的。
他比那些賓客速度都要快,也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
他看到——
許沫躺在樓梯下,暗紅色的鮮血從她身上不斷的流出來,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手下意識地護住了小腹,可是沒用。
止不住的鮮血從她身上流出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睜著的眼睛裡面躺出來,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楚臨淵腦海中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他兩步上去,蹲在許沫身邊,他甚至連碰都不敢碰她。
她痛苦脆弱,嘴唇微翕,慘白的臉上竟還有一抹詫異的神色,她的雙眼,一直望著某處。
楚臨淵順著她的眼神,看到了站在二樓的蕭疏。
蕭疏?!
她捂著嘴,睜大眼睛盯著躺在地上的許沫,她像是愣住了一般,半響回不過神來。
蕭疏的身側,赫然躺著一隻單鞋。
許沫的腳上,只有一隻腳穿著鞋。
過了好久,像是一個世紀一般,蕭疏扶著樓梯,從樓上跑下來。
楚家好些人也走了進來,看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入眼的,便是大灘的血跡和倒在血泊中的許沫,蹲在地上的楚臨淵和站在旁邊的蕭疏。
所有人都像是愣住了一樣,直到蕭疏喃喃道:「許沫……對……對不起……」
楚臨淵的目光緩緩從許沫的身上轉移到蕭疏身上,她剛才說,對不起。
……
瀋水北行色匆匆的出了後廳,把衛惜朝單獨叫了出來,又馬上安排了救護車過來,一切都悄悄地進行著,除了剛才一聲尖叫,其它的任何事情都沒有驚擾到前面前來參加弔唁儀式的賓客。
衛惜朝到後廳的時候也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短暫的調整呼吸之後,她上前檢查許沫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楚景行讓楚家的人到前廳去,不要因為這件事而耽誤了出殯儀式。
「救護車什麼時候來?她出血不止,孩子肯定是保不住,大人也有危險!」情況不容樂觀,衛惜朝發現許沫肋骨也有幾處骨折,是從樓梯上滾下來受的內傷。
「已經在來了。」瀋水北回道,暗紅的血也刺得她睜不開眼,就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她怎麼,怎麼摔下來的?」
他們都看到了樓梯上放著的那隻鞋子。
這個問題一出,只聽到蕭疏下意識的回答,「我……我推的。」
一時間,楚臨淵扣住了蕭疏的手腕,把她狠狠地扯過來,厲聲道:「蕭疏,說話要過腦子!」
她看著他冷厲的臉,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是我推的!我要和你分手她為什麼要阻止我?為什麼?我連和誰在一起都不能自己做決定?她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聽她的?我就和她吵起來了,我要走她非要拉著我,我就把她——」推下去!
「啪——」
一記響亮的把掌聲響徹在後廳,打斷了蕭疏的歇斯底里,打斷了世界的喧囂和吵鬧。
還在後廳的人都看著他們二人,就連被搶救的許沫,也看著他們。
男人嗜血的眼眸當中全是涼意,沒有人看到他眼底閃過的那一抹不知所措,他收起似乎還在顫抖的右手,「做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我踹了你?我如你所願!」
「謝謝。」
……
許沫被送到醫院,大出血,搶救了整整八個小時,清宮手術和腹腔肋骨重接手術同時進行。軍區總院從全城各家醫院調來AB型血備用。
終於,她被搶救過來,孩子不出意外地沒保住。
她被送進重症監護室,三天之後醒過來。
楚臨淵問她,是誰推的。
她說,蕭疏。
那一瞬間,楚臨淵聽不到世界的聲音。
……
那句話終成蕭疏和楚臨淵之間的真實寫照——
如果你沒讓我離開,我一輩子都守在你身邊。
蕭疏用最極端的手段,逼著楚臨淵說出了讓她滾的話。
所以,她不用一輩子都守在楚臨淵的身邊。
寧城機場停機坪,蕭乾安排了私人飛機送蕭疏回義大利。
深秋的涼風在停機坪上肆虐,蕭乾輕輕擁了蕭疏一下,「你先回去,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就回去陪你。」
蕭疏點頭,「哥,你怪我嗎?是我把許沫推下去的。」
他撫著她的腦袋,道:「你是我妹妹,我永遠不會怪你。」
蕭乾目送蕭疏上了飛機,關上機艙門之後,他才上了車離開。
第十七次撥打喬虞的手機,無人接聽。
他讓司機開去醫院,他需要見許沫一面,他在醫院和楚臨淵遇上,兩人誰也沒打招呼。
蕭乾進了病房,三天以來第一次見她。
他神情凝重,問了許沫先前楚臨淵問她的問題,「你告訴我,誰推的你?」
許沫面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回答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他低眉沉吟,「你知不知道其實你不會說謊,演技很拙劣。」
「是嗎?」
沒有得到期望的答案,蕭乾沒有在病房裡面多待半分鐘。
七個小時以後,蕭乾接到航空公司打過來的電話,說蕭疏乘坐的飛機和地面失去聯繫。
蕭乾命人全力搜救,一定要把蕭疏找到!
經過三個小時的緊急搜救,搜救人員在地中海海域發現飛機殘骸,找到兩具屍體,機上其他三名成員,下落不明。
……
後來,寧城的人只記得頃刻間風雲驟變。
蕭乾把蕭疏手中La日saskyline的百分之三十的股權賤賣給了一直想要吞併它的陸南望。
陸南望欣然接受,並且不負眾望地成為La日sa的最大股東,在他成為La日sa最大股東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除楚臨淵總裁的職位。
並且很快地將其與南航合併,頃刻間,La日sa不復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沈家在楚臨淵身陷困境之時,並未像五年前一樣伸出援手,眼睜睜地看著楚臨淵五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La日sa易主之後,依附其存在的莫氏食品一夕之間失去靠山,轟然倒塌。
莫瀚文因兜售摻假食品被捕入獄,莫家破產。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五年前在寧城宣布破產的蕭霽月的兒子——蕭乾。
有人說,蕭乾是為了報五年前楚臨淵舉報蕭霽月的仇。也有人說,他是為了報五年後蕭疏所乘飛機在地中海失事,將其打撈上來之後她卻再也沒有醒過來的仇。
沒有人清楚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八卦來得快去得也快,短短一個月,新八卦取代了舊聞。
比如曾在寧城風光無限的容老闆嫁給了一個智障,又比如南航總裁陸南望情陷小狗仔,寧城首富沈家早年收養一啞女,薛家二少並不是去東南亞度假而是被大哥薛崢嶸流放,秦家小少爺沉迷遊戲無法自拔……等等,太多了。
寧城從來不缺新聞八卦,也不缺八卦的主角。
倒是一度風光無限的楚公子,像是消聲匿跡了一般,杳無音訊。沒人知道他在五年心血毀於一旦之後去了哪裡,又在做什麼。
只是偶然有人提起,當年的楚公子是多麼的英俊瀟灑,寧城再無可以與之匹敵的男人出現,真是一大損失。
……
四年後,哥倫布國際機場,一名身著民航副機長制服的女人一手夾著制服帽子,一手拉著小行李箱,風姿綽約地走在機場內。
她的身旁同行的,是一位穿著機長制服的男人。
兩張華人面孔,女的漂亮,男的帥氣,還是以機長副機長的身份出現在哥倫布機場,片刻間引來一陣圍觀。
一道小小的聲影不知道從何處走來擋住兩人的去路,抬起手臂,指著上面的時間,酷聲說道:「晚點二十五分鐘又三十九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