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玉沖她眨了眨眼,並在身前陸深看不見的地方,用另一隻手向後方指去。
陸深將兩人的動作盡收眼底,他本次來葫蘆巷,雖則並未打算卑微求饒,但他能紆尊降貴來葫蘆巷,已然是十分難得。
畢竟,從小到大,除了對父皇和母妃,他陸深海從未對任何人低頭。
雖則他並不以為自己有錯,但眼下沈書晴不到一月就要臨產,肚子裡是他的孩兒,如林墨每日念叨的,他也不能真讓她生在外邊兒。
可他都如此低聲下氣來了,卻瞧見兩人這般摟摟抱抱,霎時便失去了神志,舉起長弓,將箭矢瞄準了李照玉的後腦勺。
本該是一擊斃命的,卻在箭矢離弦的剎那,恢復了幾分理智,稍將弓上揚了些微,卻也沒打算放過他,嚇唬嚇唬總是要的,這才不偏不倚地擦過他的頭皮。
本是放他一馬,不想他竟然在發現自己過後,依然繼續與沈書晴調情,陸深眼尾上揚的鳳眸危險地眯了眯,踩著馬鐙翻身下馬。
再抬頭時,面龐已恢復往常的面無表情。
沈書晴順著李照玉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見翻身下馬的陸深,等他轉過正面,卻並不第一時間瞧沈書晴,而是有意無意將目光落在自家表兄仍停留在自己眼尾的指尖上,當即明白了表兄的用意。
她表兄這是故意氣他呢!
只是啊,他大概多慮了,陸深對她只有利用,從未愛過她,又豈會心生醋意?
便是方才那一箭,也不過是因著對所有物的占有欲罷了,畢竟她如今還是她的妻,還懷著他的骨肉。
果不其然,等陸深走到兩人面前,沒有任何詰問亦或是質問,反倒還十分歉意地朝李照玉彎腰行了一禮,「方才本王在巷子口,沒看清是表兄,還以為是哪個登徒子要輕薄本王的王妃呢。」
李照玉比陸深大幾個月,又是沈書晴的表兄,陸深跟著叫一聲表兄,倒也叫人挑不出錯來。
李照玉垂眸瞥了一眼自己這身月白錦袍,再加上他這身板,說一句站在人群中乃是鶴立雞群也不為過,他不信陸深認他不出,只他也並不拆穿,打著啞謎暗暗較勁兒,
「方才表妹險些摔倒,某不過虛扶了一把,倒是叫王爺誤會了。」
說罷,還嗔怪了他一句,「謀殺朝廷命官乃是重罪,王爺下回放箭之前可得看清楚了。」
按梁朝律令,謀殺朝廷命官,按謀逆罪處,輕則流放,重則斬首,縱陸深是王公貴族,那也不能輕巧揭過。
然陸深根本不把律法放在眼裡,律法說破了天不過是當權者治下的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