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多愛哭啊,說她一句就哭,不理她也哭,碰她一下也哭,不碰她更要哭,哭起來便是這般模樣,眼眶紅腫似爛桃兒,還不時拿小心翼翼的怯懦眼神瞥他,瞧起來委屈極了。
若是從前,兩人相好之時,她這般委屈落淚,不拘是在馬車,還是在書房,亦或是廳堂,他定要好生疼愛她一番才是。
便是現在,他看見這雙眼,也想起那日在竹屋,她承歡後軟成一灘春泥,眼裡霧蒙蒙一片,媚態橫生的模樣。
想起過往兩人的恩愛,陸深悲從中來,眸色暗了下去,些微有些恍惚,連手中的毫筆也落在了桌案上,污濁了乾淨的桌案。
這瞧在有心人眼裡,這卻是他動心了。
陳映月趁熱打鐵,步到他身側,大膽地去寬他的衣,又怕他小看自己,遂甜膩地替自己解釋:「姐夫放心,九娘不是那等濫情之人,姐夫是九娘的第一個男人。」
遇到這樣驚才絕艷的男子,她不過是情難自抑而已,她才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
又想起那日竹芫姐夫在榻上對姐姐的兇狠,頓時羞赧地垂下頭,「九娘羸弱,還請姐夫憐惜。」
然則她不曾觸碰到陸深的衣帶,就被他起身躲開了,他走到窗前,抬起倨傲不羈的下頜,冷冷斥她:「給本王滾出去,從此以後,不許再出現在本王面前。」
說到此處,他眯了眯墨眸,威脅道:「否則本王便將你扔去娼館。」
他本就是要從陳映月這裡得到陳行元壽宴的名錄,既然已得到了,這人便沒了利用價值。即便她還有利用價值,也不可能叫他去肉償,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知死活,若非她是沈書晴的妹子,今日必定是要她橫著出去。
陳映月掩面跑出去,哭得好傷心,甚至忘記將滑落雪臂的衣裳穿上,路過二門時,被站在影壁前的林墨瞧見,回頭進來問陸深,「爺,你欺負陳九娘了?」
在林墨看來,沈書晴有時候還真比不上陳九娘。至少陳九娘對自家王爺有救命之恩,不像沈書晴竟然棄自家王爺於不顧,還害得自家王爺大傷小傷不斷。
本來見陳九娘八分生得像沈書晴,林墨私心是希望她能取而代之的,今日陳九娘這幅模樣出去,也很像是被疼愛了一番的模樣。
然則陸深卻是道:「甚麼阿貓阿狗也配上本王的榻?」
卻說沈書晴今日的確如陳映月所說在逛夜市,卻不過是同李照玉一起,陳映月本心是想要陸深去撞見,好死了對她姐姐的心。
潁川是個郡,比不得金陵的繁華,然則夜市竟然不輸金陵,沿著清流河蜿蜒向下,皆是各色臨時攤販,賣吃食的,字畫既文房四寶的,衣料布匹的應有盡有。
沈書晴自打那日從鄴城回來便悶悶不樂,恰逢李照玉從金陵來潁川給陳行元慶生,是以陳望舒便托他帶沈書晴出來散散心,李照玉在金陵時幫了她們母子不少,沒有他,她們也不可能有如今好日子,是以,陳望舒很喜歡這個侄兒,也十分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