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揭開面上的荷葉,坐了起來,眯著眼看了眼無垠的田野,知道已遠離了潁川城,怕天黑之前回不了城,便吩咐船家往回划船。
等船往回劃出一會子,他才發現這河上還漂了另一隻船,晃眼一看,另一隻船上,船頭做了一個女子,那女子是他魂牽夢繞的臉蛋,但陸深知道那不是沈書晴,沈書晴恨透了他,已許久不曾對他笑過,以看也沒再看一眼,挺直了背脊,正襟危坐地坐待船頭,寧遠閉目打坐,也不願意同陳九娘說話。
可在陳九娘眼裡,陸深不罵她,不趕她走就已經十分高興了,他咧嘴一笑,叫船家靠得更近一些,等到兩隻船並行之時,陳九娘直接垮坐了過去。
她的動作很輕,過去後也不曾發出任何聲音,只安靜地坐在船頭的船板上,托著下巴乖巧地看著他。
他想啊,這個男人可真好啊,生得玉人兒似的,還對姐姐如此專一,潁川那些男人,但凡有些家世的,哪怕長得豬頭似的,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外頭還一堆堆鶯鶯燕燕,可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是個坐懷不亂的,面對她的投懷送抱竟然絲毫無動於衷。
想到這裡,陳九娘淡淡地嘆了一口氣。
陸深掀起眼皮,冷冷瞥了一眼聲音的方向,見是陳九娘後,又閉上了眼睛。
雖則他面上沒有反應,心裡卻是哭笑不得,都是一張臉,他喜歡的那個女子視他為洪水猛獸,避而不及,他不喜歡的女子,卻待他似天上的星星月亮。
陳九娘見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趕走她,心裡樂開了花,唇角那是壓也壓不住,是以又膽大了幾分,她牽起他水藍色的裙擺往陸深的方向近了一點,她挪動時刻意放大了聲響,男子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她笑彎了眼,又近了幾分,近到離陸深只有一隻手的距離,近到可以聽到男子渾厚的心跳聲,可以聞到男子身上散發出的冷竹香,她還是第一次同一個男人坐這麼近,她甚至感受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
離自己心愛的男人如此之近,即便什麼都不做,只這般歪著頭看他,也覺得十分滿足,她甚至在想,若是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她就可以這般一直看著他,一直陪著他,儘管她知曉,他愛的始終是另一個女人。
若是姐姐也愛姐夫,她自然會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失,可是姐姐顯然是不會回頭了,是以她才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打量他,肆無忌憚地追逐他。
只要他不讓她走,她便可以一直守在他的身側,哪怕是沒名沒分。
良久之後,待船行駛到已經可以窺見遠處的夜景,眼瞅著再有兩刻鐘船便要行駛到潁川城中,陳映月開始慌亂起來,等到下了船,她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姐夫,與姐夫再離得這般近,她心裡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也的確照做了。
他趁著陸深不注意,陡然捏住了他的肩,起身就要向他吻去,卻這時,陸深直接站了起來,嫌惡地地眯了她一眼,「你們潁川陳氏就是這樣教女兒的嗎?」
「便這般不知廉恥?!」
陳映月也知曉自己被如此羞辱實在是自找的,但是她不甘心,淚流滿面抬眸問他;「我能怎麼辦啊,我看見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你說我能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