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才顫顫巍巍下了龍床,在臨斷氣之前將這幅聖旨擬好兵蓋了玉璽,「你拿著這道聖旨,若是有一日,你們母子走投無路,便將這道聖旨昭告天下。」
陸深接過來聖旨,卷開略略一掃,當看到那個鮮紅的玉璽印時,冷淡梳理的眸光倏然炙熱起來。
這聖旨上言明的樁樁件件,那位皆已有犯。
只是,這皇位卻並非一道聖旨可以得來,須得天時地利人和,而這道聖旨無疑便是這天時,有了這道聖旨,他所做的一切便皆名正言順起來。
是日,陸深剛從刑部下值,今日刑部有一宗棘手的案子,是以他到如今這個時辰才脫身,因這兩日到了夜裡有隱有冷意,是以便想著來叫林墨準備藥浴,只他才一推門而入,就瞧見沈書晴她的手裡捏著一本冊子,姿態嫻雅地坐在翹頭案後面的扶手椅里,神情頗為倨傲,那模樣像極了他從前伏案燈下的模樣。
又想起了她日前說過的,叫他做她外室的事來,當時他嚴詞拒絕了,沒想到她還是過來了。
說到底他不過是怕夫綱不正,不過仔細一想,似乎他沒有夫綱已不是一兩天,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取下插在腰間的摺扇,悠閒地搖著摺扇,跨著大方步,雙眸深情款款地來到了裡間,待到了案前,他頓下手中動作,略挑了挑眉,「再下陸深,能得王妃娘娘憐惜,實乃三生有幸。」
早在陸深撩袍跨入門檻,沈書晴的目光便被吸引了過去,他身著黛紫色圓領袍,白玉冠高束髮頂,他那金石玉器堆里養出來的矜貴,即便是做著如此紈絝的動作,也絲毫不叫人心底生厭。
沈書晴今日過來,是存了過來陪他的心思,兩人如今和好如初,又處處想起他的好來,害怕他在外頭不好生用膳歇息,有她在他多少會顧及一些,本也不曾指望他與自己玩那換位外室的把戲,不曾想他竟然從了她。
她自是沒有不接茬的道理,眼珠轉了轉,正在想當初陸深作為夫主是如何待她這個外室的,便看見陸深又開始搖起了摺扇,他眼尾上揚的鳳眸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唇角的笑意也自有幾分風流自如在,摺扇上的蘭花草栩栩如生,一上一下地晃動,晃得她眼花繚亂,心神搖曳。
根本經不起他這般撩撥。
當即,沈書晴便一手捂著噗通亂掉的心口,一手伸向他,頗為神氣地抬起頭,以施捨的口吻道:「陸深是吧?你也知曉本妃的身份,乃是有丈夫的人。」
「本妃事先說好,你我之間只是露水情緣,事後你萬不能糾纏於本妃,否則我家那死鬼定是不饒恕你。」
陸深愣了下,沒想到她玩這麼大,不僅要他扮做外室不說,竟還要他演姦夫,一時間也有些猶豫,卻聽見女子挑釁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要換個位?你當初不也騙了我,分明沒有王妃,倒是叫我好生愧怍,也叫你設身處地體悟一回我當時的感受。」
陸深要笑不笑,只一下一下地搖著摺扇,就當沈書晴以為他不會答應自己的無理要求後,他倏然勾唇一笑,將摺扇闔在掌心,往案上一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