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從前,每回他這般看她,她皆是要羞赧地垂下頭,亦或是繞著髮絲尾一臉嬌氣地轉過身去,可如今她卻是捏緊手中帕子撫向心口,「娘,這人色眯眯看著女兒,你快報官吧。」
這下子,陸深徹底無話可說,索性出了門口,去吩咐林墨請太醫。
他走過沈書晴身邊時,身上的冷竹香混雜著藥香,一起飄入沈書晴的鼻腔,她雖然記不得他,可卻覺得這冷竹香熟悉,遂多看了一眼。
男子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頓時駐足回眸,眼里的有著洶湧的情緒,卻也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本王不走,本王去給你請大夫。」
女子從他眼里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眶,他說話的語氣也叫她感到心安,倏然捏緊了陳望舒的掌心,「娘,為何我覺得他有幾分熟悉?」
陸深聽之,眉眼舒展開來,幾步回頭,正要牽著她的手敘話,可又被她逃開了,「我記得你身上的味道,可是我不記得你這個人了。」
陸深黯然收回手,硬擠出一抹笑意,「無妨,本王可以等,等到你記得本王為止。」
正這時,紅菱抱著陸遙從門外進來,沈書晴猛然一看到紅菱,當即就淚迷了眼,「紅菱,你去哪裡了,叫本小姐好找。」
只又看清紅菱手裡的陸遙時,又沒好氣道:「紅菱,你抱的誰家小孩啊?長得可真醜,還流鼻涕。」
陸深一聽,竟然釋然了幾分,連她十月懷胎的孩子也不記得了,更何況是他了,他在她心裡的地位,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陸遙本是在哭的,聽紅菱說他娘醒了便止住了哭泣,而今見到娘親,竟是不認得他了,還說他丑,嫌他的鼻涕,當即就陶陶大哭起來。
......
孫太醫來看過後,結合紅菱對沈書晴那些話的回憶,給她下了一個「失憶」的診斷,是將近四年來的事情全皆忘了,只記得從前的事情,也即是說她記得陳望舒,記得紅菱,甚至也記得沈家大爺夫婦,卻獨獨不記得她的丈夫,她的婆母,以及她的兒子。
自然,孫太醫也說,此等症狀往後可能會好轉,但也可能一輩子再也想不起來,一切但憑天意。
沈書晴醒來,本該是皆大歡喜,可現在卻又一個問題在,她根本沒有成婚後的所有記憶,無法接受憑空冒出來的一個丈夫,甚至連孩子都不肯認,夜裡甚至將陸深從春華苑趕去了前院的書房,對於聽雨閣的要陸遙,也只是只見了一面,便嫌棄吵,陳望舒好說歹說,她也是並不願親近。
陳望舒倒是不曾想到還有這種事情,心道自家女兒和女婿也算是緣分頗深,即便自己爹親手斬也斬不斷。好在如今人已醒過來,身子康健比甚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