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的車夫面露難色,方才他不過是按照王爺的暗示,擰了馬屁股一把,哪裡去找甚么小兒啊,正不知如何開口,陸深替他解圍:「夫人,你是不是得先起來再說。」
沈書晴抬眼一看,這在發現自己正坐在陸深的身上,她的腰上則環著一隻有力的臂膀,她的手還扯在他衣領上,將領口扯得好大,露出他瑩白的鎖骨,以及領口處向下一條殷紅的血印,顯然是她方才無意間抓破的。
慌忙起身,沈書晴感到抱歉,抽出隨身攜帶的雪綢軟帕,去擦他領口出的血印子,她擦得仔細,貼得也近,陸深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梔子味,不由自主地翹起了唇角。女子見他還笑得出來,想必也不如何疼,頓時也是沒好氣,用手肘掄他胸膛,索性將那染了血的帕子扔他衣袍上,別過臉,索性拉開帘子去看窗外的風景。
窗外商肆林立,各色招牌掛出來,是許久不曾見過的熱鬧,隨著馬車前移,不多時眼前現出幾個招搖的女子臨街攬客,沈書晴有些愣住了,女子個個打扮妖艷多姿,正對著街頭路過的男子拋媚眼,間或一兩個衣冠楚楚的,被攬著進內,沈書晴追逐他們的背影,直至發現門廊上的大紅朱漆「怡紅院」三個字,便問陸深,「怡紅院是什麼地方啊?」
陸深怕她嫌煩,一直在低頭看書冊,聞言卻是抬手捂住了她的眼,並將車簾重新卷下,「不是甚麼好地方,別問了。」
馬車很快駛過怡紅院,並不曾在這對小夫妻心裡留下多少波瀾,可怡紅院二樓臨窗的房間裡,有一個女人卻是在看到陸深捂住沈書晴的眼轉身後,眼裡布滿洶湧的淚水,以及滔滔不絕額恨意。
怡紅院這樣的地方,你連叫她多看一眼也是污了眼,卻是將我一個名門閨女扔來這腌臢的地方,陸深啊陸深,你當真是好狠的心,我是瞎了眼,今生今世才愛上了你。
謝允風流是風流,卻也對任何女子皆有幾分憐惜,而你除了對沈書晴,對所有人皆是一個無情的人,你比不得謝允多矣!
只是,她明白得太晚了。
早在她被打暈過後,送來怡紅院的第二日,就因受不住怡紅院的折磨而被迫接了客,事到如今她每日皆要接一個客人,老鴇將她的價掛得高,從現在到年尾的日子都占滿了,只要一想到被那些腦滿肥腸的男人壓在身下,她就忍不住地作嘔。
她目光陰冷地追逐著方才那輛馬車,直到門口傳來龜公的聲音,「春英姑娘,客人到了,你收拾收拾出來見客。」
陳映月這才用丫鬟端進來的熱水淨了面,薄薄敷了一層粉,又梳了個柔順的低髻,用一根金簪固定,並又簪上了老鴇給她置辦的珍珠流蘇步搖,老鴇說這步搖考究儀態,也就她有這大家閨秀的風範,戴得穩當。
陳映月當時順勢跪地求那老鴇,「我是潁川陳氏的嫡女,你去找我大伯父,他們多少錢都願意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