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案頭剩餘的蹄花湯,陸深問:「怎麼想起煮蹄花面?而不是別的?」
沈書晴用軟帕抹了一把嘴巴,信口道:「不是你喜歡蹄花嗎?我看我們用膳食,十次有八次有蹄花。」
陸深恍然大悟,從前他以為她喜歡,只要有她在,便總吩咐廚房這道菜,久而久之廚房便以為王妃喜歡這道菜,本是為她備的,卻叫她以為他喜歡。
這道菜他們皆不喜歡,卻願意為了不辜負對方的心意,領受得乾乾淨淨。
這大概就是愛吧!愛一個人,才會願意為彼此接受原本不喜歡的事物。
陸深牽著她的手,出了廚房的門,兩人沿著遊廊,往春華苑走去,雖則有瓦片避雪,卻也難擋狂風亂卷,帶著雪沫子,北風一頓胡亂地吹,吹亂了沈書晴的髮髻,她嬌氣道:「這雪不知還要下到何時?再下下去,妾身成日只能待在內室了。」
陸深解開斗篷的系帶,將她一起攏進來,「據欽天監估計,這雪恐怕要一直下到來年二月。」
現如今已然是臘月十五,大雪已經下了一個月,再到明年二月。那豈不是得連著三個月的大雪。
縱然沈書晴並不如何聰慧,也明白這樣下下去會出大亂子,擔憂地道:「爺,會有很多人凍死,餓死吧?」
陸深捏著她的掌心安撫她,「也許欽天監勘測有誤也說不准。」
可欽天監的預測旁的不好說,預測天氣還是準的。
大雪接連下到大年二十,各處鬧雪災,饑荒,金陵地區的流民越來越多,便是連賢王府所處的朱雀街,居住的皆是達官貴人,亦是叫流民竄了進來,整條街林墨大致觀察一番後回來稟告,「王爺朱雀街的流民大概有一千,整個金陵就更多了,至少五六萬。」
沈書晴彼時端著燕窩進來,陸深雖然解了五石散的毒,沈書晴對他的細心照料一日不曾停歇,聽到這個觸目驚心的數字,險些將手中的燕窩打翻。
林墨見她進來,行了禮便速速退下。
沈書晴看陸深吃著燕窩,卻想到與此同時金陵有數萬流民正挨餓受凍,便與他說:「爺,外頭的災民連口飯也吃不上,我想要搭粥棚施粥。」
「我父親常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那麼多嫁妝,可以拿一些出來,換成糧食施粥,哪怕能夠活一條命,我也高興。」
陸深不是個大善人,但也並非對滿目的災民無動於衷,實際上他之所以提前布局那十萬民兵,便是為了早日結束這一場亂局。
然則施粥一事卻是萬萬不行,「瑤瑤,本王知曉你心善,但現如今這個情形,你可瞧見哪一戶人家開始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