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春華苑,陸深給了沈書晴一封信,是陳行元寫給沈書晴的,信上言明謝家想要嫁一個女兒過來,以保證事成之後謝家的利益,沈書晴也是這個時候,才知曉了她丈夫正在謀算著那個位置,而她的外祖對此正不遺餘力的支持,也正是因為如此,陳十七才會成為如今的寧北大將軍,且作為陳家對他支持的回報,陸深他日若是登基為帝,太子只能出自沈書晴的肚子。
而近日謝娘子之事,還是她外祖一力促成,沈書晴看著信紙上她外祖的字跡,不住地搖頭,「怎麼可能,我外祖怎麼可能會同意你納妾?我可是他唯一的孫女啊?」
陸深眉眼一壓,「書晴,你外祖也是為了大局著想,你試想一下,這等掉腦袋的事情,若沒有姻親關係作為保障,謝家憑什麼幫本王?」
其實,陸深並沒有要納妾,如今陳十七及寧遠侯掌握的軍隊,已可以和皇帝分庭抗禮,陳老爺子並不知曉他手上還有一隻裝備精良的軍隊,這才會想著聯合更多的世家勢力。
陳老爺子他雖然一輩子只有一個女人,可作為男人,他最是了解男人的劣根性,這個世上,男子鮮少終其一生只守著一個女子,更何況是要當皇帝的人,三宮六院不是拿來擺設的,他能替沈書晴爭取到正宮之位,並且用他的力量護著她的位置,已然是盡職盡責。
而陸深本該是要拒絕的,可他想起女子自從失憶以來,從未真正將自己放在心上,這才暫且應了下來,也是想激一激她心裡對他的愛慕,或者占有欲,總該是小意溫柔求著他收回成命才好。
可女子的表現顯然出乎了他的預料,只哭著道:「好啊,既然你們都決定了,要納妾就納啊。」
說完這一句,便直接埋在被褥里,傷傷心心地哭了起來,卻是半點也不想著如何替自己爭取,愁得陸深也是直皺眉,預備好的一籮筐哄騙的話,完全無處施展,只看著她似一個小孩兒一般,被欺負了,只知道趴在被褥上撒潑打滾,卻不肯拿著棍子去將欺負她的人揍一頓。
正這時,小李子來報,「王爺,謝娘子在花廳,說是有話同你說。」
小李子話說得小聲,女子哭聲又大,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陸深瞥了一眼裡頭裹在被子裡的女子,刻意揚高了聲音道:「哦,謝娘子啊?你叫她在花廳先等著,本王稍後就來。」
這一回,沈書晴聽清楚了,是那個狐媚子女人約了他見面,可恨的是還在她的眼皮子地下,而他竟然還應下了,遂哭得更洶湧了,他怎麼能應下呢,不是說喜歡她,不是都願意為了她去死,怎麼為她拒絕一個女人也做不到呢,權勢當真就這般好?
不過,這一回她終於是沒忍住抬起她那爛桃兒一樣的眼,看了眼還未離去的陸深,這不看還好,一看更是心塞,他竟取了幾身衣裳,在銅鏡面前比劃,最終擇了一件最為鮮亮的絳紫色蟒袍,束了一隻羊脂白玉冠,他本就生得冷白,這一身貴氣的裝扮,霎時叫整個屋子皆是一亮。
換好衣裳,陸深海對著鏡子,整理起了鬢髮,看起來像是在整理鬢髮,但其實卻是自銅鏡里窺探女子的神色,在他換衣裳時便瞧見女子扁著唇瓣流淚,分明心裡難受,卻不願意向他提任何的要求,如今見他整理髮冠,也是如此地委屈,卻始終不曾開口留他。
這不是他想要的。
最後從銅鏡里看了一眼女子紅腫的眼眶,陸深硬起心場收回視線,整理片刻袖口,便邁著四方步離開了春華苑的上房。
只她一走,沈書晴就衝出去,將門哐當一聲關上,將身體的重量倚靠在門上,捂著唇低低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