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換做春英姑娘的正是陳映月,也是此次回紇和親的清遠公主,與她說話的男子,正是此次回紇出使梁朝的使臣,他們是五日前抵達的金陵,梁朝皇帝接待各國來使的國宴定在十日以後,今日這蹴鞠賽本他也不必來,可陳映月一聽聞陳映秋在參賽名錄上,便說甚麼也要來看一看。
這位梁姓使臣也是今日才知曉,眼前這個傳奇的女子,是出自梁朝名門潁川陳氏,這是一個即便他遠在回紇北地也熟知的姓氏,對陳映月的崇拜又多了一層,是以當陳映月提出要他幫忙解決幾個仇人時,他還是毫不猶豫就應了下來。
雖則當他知道她要對付的人竟是梁朝賢王的王妃,很是猶豫了一番。
這個去歲在梁朝最為艱難時挺身而出的王爺,以一己之力撬動了整個梁朝的達官顯貴捐贈物資,這才致使梁朝非但度過了百年難遇的雪災,還將連綿了兩年的各處戰火給滅了。他從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如此巧合之事,只當此人是個運籌帷幄、玩弄人心的高手,這次出使之前刻意找人調查過,這個王爺最大的軟肋便是這位妻子。
但到底,最終還是答應了她。
那是一顆幾人合抱的大樹,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身穿靛青祥雲暗錦袍,墨發以一隻羊脂白玉冠束起,正面無表情帝看著陳家馬車上的一切,他目光冷漠得沒有一絲感情,然而他撐在樹幹的手掌卻是恨不能將樹的皮給扒下來。
她想盡一切辦法皆得不到的男人啊,眼睜睜看著妻子與旁的男子親近,卻並不敢上前,只能偷偷看著,拿樹來出氣。
一想到她視為天上明月的男子,竟在沈書晴面前如此卑微,倒是更顯得她比沈書晴卑賤多少似的,可分明她才是陳家嫡出的小姐,頓時妒火中燒,「瘋馬藥還有多久起效?」
陳映月幾乎要將指甲掐斷,眼裡滿是暗紅的血色,她恨透了那個長得同她八分像的女子,她一切的痛苦皆是來源於這個女人,是以一回到金陵,便第一時間來收拾她。
「至比賽結束後兩刻鐘,至今估摸還有半個時辰。」
「還有半個時辰吶。」現如今李照玉雖然已離開,可陸深還在看著那輛馬車,半個時辰,也不知陸深會不會將她從馬車裡頭接走,陳映月有些擔憂,「不如你派個人,再去加一些藥,最好讓那馬現在就瘋了。」
「好。」
不幾時,一個小廝提著新鮮的草料來餵給陳家的馬,趕車的車夫見他是個熟面孔,方才也來餵過,不止是陳家的馬,其他家的馬也都挨個喂,只當這是賽事的安排,並不曾放在心上,繼續翹著二郎腿打著盹。
那小廝餵好草料,朝著陳映月這邊比了一個手勢,梁姓使臣便道:「一刻鐘後,這馬該瘋了,為了不被懷疑上,我們現在最好離開。」
馬車才剛駛出,陳映月便瞧見陸深自那大樹的陰影下走出,一逕往陳家的馬車走去。
陳映月偏開頭,不忍再看。
這個男人,即便親自將他扔去青樓那等下賤的地方,她也從不曾恨過他,可既然他要自尋死路,她倒也不會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