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元在陸深的奪位路上居功至偉,是以今日陳家的案桌格外靠前,在第一排的正中央,他這一摔杯盞,四面八方的眼光皆遞了過來,方才還大肆議論后妃人選的聲音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陳行元頂著周遭聚來的異樣眼光在起身,將他鋒折的下頜往上一揚,聲音渾厚而具有威懾力,「諸位莫不是當老朽死了?我外孫女的屍骨還未曾找到?你們這倒是惦記上她的皇后之位?」
沈書晴的屍骨不曾找到,可幾乎所有人皆默認她已死了,但陳行元畢竟皇上敬重之人,倒也不敢直接與他嗆聲,只紛紛轉眸看向陸深,這話是皇上提起的,若是皇上執意要廣納後宮,陳老爺子也著實管不上。
可偏生皇上也認同這個說法,「陳國公所言極是,是朕思慮不周了,沒找到皇后屍骨之前,此事休要再提。」
說罷,似唯恐其他大臣糾纏,陸深稍整衣衫便離開了宴席。
他今日穿了身靛青圓領錦袍,若是有人瞧得仔細,會發現袍子上的松鶴繡紋只繡了一半,兩隻翅膀還不曾繡上羽毛,是沈書晴留給他的最後一件繡品,叫司珍房縫製後,時常穿在身上,如今才不過三個月,已隱隱洗得發白,誰見了不贊一句新皇省檢,全然不似昭帝的驕奢淫逸。
陸深離開嘈雜的宮宴,回到東宮時才不過剛剛一更天,去看過遙兒,聽紅菱說早已睡下,太後還在宮宴招待女賓,整個東宮靜悄悄的,全然沒有個年節下的樣子。
吩咐好紅菱照看好太子,陸深依舊叫林墨駕著馬車,與往次總是徘徊在秦淮河畔不同,這次馬車停在了當初沈書晴跳河的安遠橋下。
陸深取出了紙錢香燭,燒了許多元寶錢,火光映照在他曜若星空的眸,是一抹慘澹的暗紅。
林墨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中秋本是團圓節,奈何卻是要陰陽相隔。
即便王爺不曾說過一句話,可林墨知曉,王爺大約也是認為娘娘凶多吉少,否則不會來給她燒紙錢。
他不只是燒紙錢,還將一隻梔子花形狀的燈往河裡放,燈上的竹篾上似乎綁著一個荷包,那荷包叫林墨看得眼熟,「王爺,這不是娘娘給你做的荷包嗎?你怎地將他扔了?」
陸深拍了拍袖口的塵土起身,垂眸凝視著那一隻隨波逐流的梔子燈,神色有些恍惚,仿若透過那一盞梔子燈看到了粉面嬌靨的女子,「這些日子她從未入本王的夢,不知是不是神魂散在了秦淮河裡,裡頭是她的青絲,今日宮宴上,朕問過報國寺的慧元大師,帶著青絲的河燈可以幫她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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