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沈時恩並不見怪,好脾氣地道:「我姓沈,喚我沈二便可,祖籍是京城人士,因家中遭難,被發配到白山採石場為苦役。至於為何出現在這裡,則頗為曲折,三言二語解釋不清,總之就是受了些傷,怕家人擔心,便在此養傷,至多耽擱一夜,明早便會離開。」
白山採石場離村子不過小兩刻鐘的腳程,倒也不算遠。雖然那裡被發配的苦役都是戴罪之身,但大多都是受主家牽連的普通人,本身並沒有犯過什麼大罪。真要是那等窮凶極惡、罪大惡極的,也不會發配到村落城鎮聚集之地,都是去極南極北的苦厄之地。
也因為這層原因,採石場的苦役並不受到本地人的歧視,甚至還有在這裡成家紮根的。
姜楊聽後,還算心安了一些。既然是採石場的苦役,若是他真敢有什麼不規矩的,自己也知道去哪裡尋他。
「不知道沈二公子是犯了何罪……」
「姜楊!」眼看著這小子越問越隱私,姜桃立刻出聲打斷了他。
姜楊也自覺失言,輕咳一聲,站起身對著沈時恩又是作了一揖,「晚生失禮。」
沈時恩掀了掀嘴角,「無妨,你也是擔心你姐姐。」
設身處地而想,若是他長姐還在,他怕是比這小子做的還過分。就像當年他得知長姐要嫁到那波詭雲譎之地,他差點拿著劍進宮和人拼命……
「誰,誰擔心她了。」姜楊別彆扭扭地看了姜桃一眼,「我可不是擔心你,我只是……只是怕你辱沒了我們姜家家風!」
「知道了,你可快走吧。」姜桃奮力把姜楊拉到了門口,「沈公子確實是個正經人,你別擔心有的沒的。」
姜楊無言地看著她,那神情仿佛在說「沈公子是個正經人不假,但你眼睛發亮地看人換紗布,正不正經就兩說了」。
姜桃臉頰酡紅,又是一通保證,這才把姜楊哄好了。
天色暗了個徹底,但好在雪沒有繼續下,姜楊也就不再耽擱。
在姜桃不厭其煩的叮囑聲中,姜楊揮別了她,一個人慢慢下山去了。
姜桃在門口目送他遠去,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回到了殿內。
這臭小子,自己盤問了個爽就離開了,收拾爛攤子的還得是她。
這叫什麼事兒呢?人家救了他還被當成登徒子審問。這知道的是他弟弟愛操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沈時恩把她怎麼著了,準備談婚論嫁查問家世背景呢!
姜桃有些無措地看著沈時恩,欲言又止。
沈時恩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回望過去——只見這個一直坦坦蕩蕩的少女,現在居然開始侷促起來,絞著衣擺,咬著嘴唇,一副想同他說話又不敢的膽怯模樣。
怎麼又忽然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似的?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