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恩在心裡同自己講,他沒有再肖想什麼,只是得人恩果想著報答而已。
姜桃被她問得愣了愣,然後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不確定地道:「估計再有個十天半月吧,元宵節前應該能回家了。最晚總不會出了正月。」
她的身體一天好似一天,這兩天除了精神頭還不如旁人,倒是沒有其他不舒服了。
「還要待這麼久?」沈時恩愕然。
因為之前還不算相熟,他就沒有打聽她為何出現在這裡。如今聽到她這般回答,竟好似有家回不得一般。
姜桃也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就和他說:「我吧,命不太好,不過是術士說的,不是我自己說的。前不久爹娘因為意外去世了,我又正好生了一場大病,家人覺得我留在家裡不大吉利,就把我送到這廟裡等……祈福。」
她本不想給姜家人美化什麼,但轉念想到了姜楊和姜霖兩個。尤其是姜楊,他是讀書人,雖然現在沒有功名在身,但將來還是要有走科舉這條路子的,名聲很是要緊。為了兩個弟弟,她得投鼠忌器,不能把話說得太過難聽。
不過話說到這份上,聽不懂的也是傻子了。
沈時恩著實是沒想到其中原委居然會是這般。
這少女雖然稍顯病弱,但絕對沒有病到那麼嚴重、不能醫治的地步,退一萬步說,真要是病重了,她這個年紀,只要照顧得當,總歸是有一線生機的,怎麼就會在年頭上被家人給送到這廟裡等死?
虧他還萌生了要護她不見黑暗的念頭,原來她本是就從黑暗中孤身走來。
這讓沈時恩更不敢小看她了,這樣的境況還能這般樂觀,若是易地而處,沈時恩自問自己也未必能比得上她。
姜桃做過兩輩子的重病之人,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便是別人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同情。
雖然沈時恩眼下只是凝眉思考,還未展現同情,但姜桃還是立刻補充道:「其實我覺得也挺好的,家裡人多口雜,我也休息得不好。這裡雖然冷清了一些,但是我看過許多書,會分辨草藥和野菜,運氣也好,還能抓到麻雀、野雞之類的東西。昨兒個我大弟還來了一趟,送來了這樣多的東西,就更是不用發愁了。你看我現在吃的好睡得好,心情也好,再養個幾日,就和普通人沒有區別了。」
看著她緊緊盯著自己,一副生怕自己不相信的模樣,沈時恩便點頭道:「姑娘很有本事。」
看他不似說假話,姜桃這才笑起來,挺了挺胸道:「那可不是嘛!」
沈時恩配合地笑著點頭,或許是被她的樂觀影響,方才心頭突然萌生的心灰意懶之感,也已完全消退。
正說著話,外間山頭傳來一個少年清朗的喊聲,依稀是在喊『二哥』。
沈時恩聽了便立刻起身,道:「應該是我弟弟尋來了。」
說著話,他去外頭相迎,未幾便和一個身形高挑的英俊少年一道回來了。
那少年看著和姜桃差不多年歲,雖然衣著與沈時恩差不多——都是一身略顯破舊的短褐,但生的不同於沈時恩的硬朗,而是偏向於精緻俊美的長相,只有眉眼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