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無意說親,今天不是來相看的,本是陪著我弟弟小南來的。」
啊,原來恩公竟連說親的想法都沒有。還是怪她,怪她。
「但事已至此……」沈時恩頓了頓。
事已至此,爛攤子就讓我自己來承擔吧,姜桃默默握拳。
「事已至此,我有一件是不能瞞你。我曾經在京城定過親,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好的好的。姜桃仍舊腦內思緒紛飛,到了這會兒還一句話都沒說呢。但是聽著聽著就不對勁了,怎麼恩公又扯到這些上頭了,她哪裡來的資格介意啊?她終於抬起了頭,呆呆地看著他。
沈時恩也有些緊張地等著她的反應,見她只望著自己不說話,他有些著急地解釋道:「我和那位姑娘只有過一面之緣,連她的閨名都不知曉。雖然談不上什麼感情,但我對她心中有愧。」
提到舊事,想到了那打過一個照面的未婚妻,更想到了從前京城的那些事,沈時恩有些難受地閉上了眼。
他們沈氏族人,自問一生俯仰無愧天地,家裡被扣上的謀逆罪名更是無稽之談,但唯獨對不起的,就是他那個只見了一面的未婚妻子。
那時說親的時候,他不過十八九的年紀,日常都混跡在軍營里,卻冷不丁地被長姐一道鳳令捉回了京城,非要給他定下一門親事。
他本是不願意的,說兄長還未成親呢,哪裡就急著給他成家了。
他長姐就說就是因為兄長早些年也說不急不急的,一直耽誤到了二十出頭,好人家的姑娘都被別人相走了。他身為家裡的么子,可不能再重蹈覆轍。
沈時恩腹誹兄長那樣的樣貌品性,哪裡就會說不上親?不過就是兄長年紀大了,主意也大了,敢不聽長姐的話了,哪裡像他,因為母親生他的時候沒了,打小就是長姐帶大的,才不敢違逆長姐的意思。
沒幾天他長姐就給她安排了一次相看。
倒也不像這次那樣這麼光明正大,而是借著他們姨母——也就是安國公夫人的名義,在湖邊的畫舫上辦了一場春日宴。他則和長姐在旁邊搭乘一條輕舟隔地遠遠地看。
沈時恩還記得那日春光大好,太陽暖融融地照著人,連岸邊的積雪都薄了幾分。
他躺在甲板上曬太陽,遠遠地看著那些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姿態端方的貴女,覺得無趣極了。
她長姐看他懶懶的,氣得拿扇子敲他的腦殼。
他正配合地哎哎叫痛,長姐卻忽然停了手,眼睛發亮地看著岸邊道:「哎!岸邊那不是蘇大家!」
沈時恩哪裡認得什麼蘇大家,但是他長姐身邊的婢子卻也是認得的,跟著歡快地叫起來:「娘娘好眼力,那確實是蘇大家!」
隨後他長姐就讓人把船劃著名靠向岸邊。
小船靠岸之後,沈時恩才看清了他長姐所說的蘇大家——一個樣貌普通的自梳婦人,身邊是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後頭還立著一個俏生生的裹著厚重銀鼠皮披風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