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貴耳根子是出了名的軟,但是這件事上他卻很堅持,說他打小就在慈幼局長大,吃不飽穿不暖的,得虧遇上了他爹,才能平安長到這麼大。再說他爹不讓他去繡莊當少掌柜又咋樣呢?他有一手看帳打算盤的本事,就算去別家做工,也能養活自己和錢芳兒。
可錢芳兒不這麼想,年小貴長相和本事都一般,她看中的不就是她繡莊少掌柜的身份嗎?就等著以後年掌柜年紀大了退下來,把掌柜傳給他做呢。
去外頭做活計能有什麼出息?這種人一抓一大把,她找誰不行,非得找他年小貴?
而且人牡丹繡莊開出的條件多誘人啊,一個月給三五兩銀子月錢,一個月頂普通活計半年的收入!
然後兩人就因為這件事談崩了,年小貴說他隨便去哪家做工都成,就是不會去和芙蓉繡莊打擂台的牡丹繡莊!
錢芳兒也惱了,放出話來你要不聽我的,咱倆親事就告吹。
年小貴沒想到他會說出那樣絕情的話,他是為了錢芳兒才走到這一步的啊,幾次為難姜桃都是不都是因為錢芳兒的挑唆嗎?現在不過是一次沒聽她的話,錢芳兒居然就說要退婚了?
年小貴被她這翻臉無情的態度寒了心,也沒有再挽留,還十分有擔當,沒在外說錢芳兒一句壞話,而是說是自己做了錯事被他爹趕出了繡莊,想著往後沒有好日子過了,不想拖累錢芳兒這才退親的。
他們的親事還沒到最後過定的環節,縣城裡知道的人不多。
倒是錢芳兒早早地就在村里和人吹噓自己定了一門城裡的好親事,槐樹村知道的人可就多了。
錢氏還勸她來著,說雖然年小貴沒說她的壞話,但退親對她的名節有損。而且年小貴為人真沒什麼大問題,年掌柜不是心狠到底的人,說不定過兩年就心軟鬆口,讓他接著回繡莊當少掌柜了。
錢芳兒卻不肯,尤其是知道姜桃的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她越發不肯落了下乘,非要把姜桃比下去。
錢氏也是疼她,沒辦法只好退了親,但村子裡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就帶著錢芳兒搬到了城裡。
錢氏當了多年的媒婆,在槐樹村附近小有名聲,但是在縣城可沒什麼根基。
搬進城裡買了一間小屋子,就花了她多年積蓄的泰半。
後頭地龍翻身,房子塌了得蓋新的,錢氏的家底都被掏空了。
加上大災之後,大伙兒都覺得今年不大吉利,說親成親的人家都推遲了,錢氏沒了進項,母女倆的日子可想而知的難。
後來錢氏聽說姜桃的繡坊得了縣官夫人入伙,正在擴大規模。
她針黹上說不上多有造詣,但基本的縫補還是會的,就動了心想來求一求姜桃。
過去錢芳兒和姜桃還好的和一個人似的,錢氏還是姜桃和沈時恩的媒人呢,也算是老相熟了,雖然後頭錢芳兒和她鬧得不愉快,但是錢氏覺得姜桃不是那等記仇的人,她們家眼看著就揭不開鍋了,放下身段來求一求,姜桃應該不會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