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恩跟著進了屋,欲言又止地詢問她:「你……」
姜桃道:「我心情沒有受到影響,錢芳兒成了安毅伯府的姑娘對我又沒什麼影響。她都去京城了,還能把手伸到這小縣城?當然如今她身份確實比我高貴,勛貴之家想整治普通百姓,私下裡多的是辦法。但看她家下人對她的態度,誰會為了她動用那些見不得光手段呢?再說安毅伯有多荒唐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家裡估計也是一團亂麻,她可能還不知道她那『十三姑娘』可不好當,等著她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
她對著沈時恩不覺地就打開了話匣子,說到這裡才意識到不對。
安毅伯府的荒唐事確實是人盡皆知,但那是在京城上流圈子裡。
普通百姓應該知道的不多,更別說這偏遠的小縣城了。
像黃氏,都是縣官夫人了,她就不知道安毅伯府的具體事情。還因為對方勛貴的身份戰戰兢兢的,生怕伺候不好要被怪責。
而其實安毅伯就是個虛架子,他自己沒有任何實權,如今正牌夫人一死,沒了岳家的助力,家裡連個能承襲爵位的兒子都沒有,眼瞅著這家就要塌了。
姜桃在黃氏面前還知道注意,沒提這些,但在沈時恩面前自然是沒有防備的,不自覺地就說禿嚕了嘴。
她止住話頭,正想著如何描補,卻聽沈時恩接口道:「不錯,安毅伯夫人沒了,安毅伯自身難保。更別說她家的姑娘了。且我覺得安毅伯這時候興師動眾前來,他府里的下人對他尋到的女兒卻輕慢的很。他此行本來的目的怕不是尋女,而是尋子襲爵。所以當得知流落在外頭的只是個女兒,他的態度自然變了,下人也就那樣了。不過他安毅伯人雖不著調,卻不至於這麼莽撞,我猜著京城應該是要出大事了。」
得,她也不用解釋了,沈時恩比她分析得還徹底呢。
「你覺得會是什麼樣的大事?讓安毅伯千里迢迢來尋子?」
兩人對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京城的大事自然是宮裡的事情了,能讓安毅伯在這時候急著要找兒子的,自然是關乎到安毅伯府的生死存亡。比如新帝繼位,這種時候可能會對舊臣子施加恩典。像安毅伯府這樣一直沒有世子的,在新帝手裡請封一個世子就不會是什麼難事兒。
沈時恩望著京城的方向靜靜地出神,他覺得他等了那麼些年的機會,或許真的就要來了。
「我還真挺好奇你從前的事情的。」姜桃看著他笑了笑。
她從前一直沒具體打聽過沈時恩從前的事,想著那多半是不愉快的,等以後他總會自己說的。
可隨著她和沈時恩相處得越久,她就越覺得自己之前可能想錯了。
沈時恩不像是附屬在上流貴族之家的人,而像是就出身在那種家庭里。
可若是他本身就是高門子弟,沒道理家人都沒了,他卻只是做個雖然辛苦卻量刑不算特別重的苦役——按著律法,家人犯下株連滿門的重罪,他最輕應該也要發配邊疆終身不得回的。
沈時恩也早就存了和她交底的心思,現下家裡正好只有他們,他正要說話,門板卻又被人拍響了,到嘴的話又只能咽回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