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曦往邊上挪了挪屁股,給長孫蠻騰了個位置。她有些不好意思,側過臉望向窗外,道:「我,我怕你娘不高興。除了進宮見霜霜,祖父不許我出門。我也是昨日聽了霜霜說的,才想法子過來一趟。」
那本書攤在膝頭,長孫蠻低頭慢吞吞翻著,道:「你的課業向來優秀,把筆記都送給了我,明年開學課考,老頭兒責問你怎麼辦?」
沒再提家裡的事,文曦鬆了口氣。她揚起嘴角,頰邊有兩個小梨渦,「不用擔心,我都記住了。雖然沒有魏山扶那樣的過目不忘,但我看得多,也是能記在腦子裡的。對啦,那個小帕子是專程繡給你的除歲禮。」
「你說得對,兔子真不好繡,我花了好些功夫才勉強繡出來。本來想過段時日送給你,可是……」文曦暗淡了眼睛,低著頭道:「我繡工還沒練好,只配了香料,香囊是乳嬤做的。你要是想長安了,就拿出來聞聞,可別忘了我們。」
長孫蠻停下翻書的手。小孩子的殷殷期盼多麼天真。連精刃都會隨時間腐蝕,更可況幾個香囊。她拉住文曦的手,認真道:「我不會忘記的。文曦,你也不要忘了我。還有霜霜。」
文曦使勁點點頭,眼裡已經冒上了淚花。
長孫蠻頓了會兒,她其實跑過來還有更重要的事。這兩日蕭望舒看得緊,魏山扶第二日也沒來府上尋她。自己心裡藏著的疙瘩,正要人解。
「文曦,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怎麼了?」文曦抽噎兩聲,掏出小帕子擦了擦臉。
沒有小鏡子,她擦得一點也不乾淨。長孫蠻拿過帕子幫她,道:「你自小讀的書就多,可曾讀過一些關於我朝律法的書?」
文曦微愣:「律法我看得不多。但先生曾列過一些課餘書籍,裡面正好有本《明律》,我是讀過的。」
「那裡面是怎麼寫爵位繼承的?」
「爵位?」
文曦皺起眉,「阿蠻,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長孫蠻放下手,悶悶嘆口氣:「魏山扶說,再往後,我爹的爵位很有可能不是長孫家的了。」
文曦張大了眼。
過了小半會兒,她才遲疑著說:「其實,他說得也並無道理。」
長孫蠻呼吸微滯。
車廂外遠遠傳來了春娘的呼喚,文曦絞著小帕子,一臉擔心。
「阿蠻,繼承這個事,跟我們是沒有關係的。書上提到過,我朝禮法有明律,凡官蔭襲爵者,惟嫡長子孫。你我都是女孩兒,是不能繼承家中基業。」
「……若無嫡子呢?」
文曦默然。愈來愈逼近的腳步聲停在車廂外,她輕輕說道:「我不知道。」
長孫蠻捏緊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