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髮垂散,遮住了她的臉,只露出小巧挺拔的鼻尖。她啞著聲音:「別碰孤。」
長刀杵地,男人懶懶起身。最後一抹殘光盡數擋沒,陰影像回潮的江水,困住了那方美人。
他提刀欲行,「一刻鐘後返程。長公主走不走,自便。」
美人扶著樹站起來,脊背挺直,緩慢而穩穩地,不留給任何人窺伺異常的機會。
長孫無妄眄目,嘴角漠然。他手一抬,烏金長刀撥開荊棘。轉瞬合攏,掩去了男人離開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蕭望舒才慢慢彎腰。
她死死地、用力地捂住了唇。
細白指腹間,一滴鮮艷朱色砸落。她靠在樹上,胸口震顫,如缺氧的魚。卻又緩慢地、極盡細緻地拭盡血痕。
蕭望舒垂眼,收緊手心素絹,面無波瀾地轉過身。
下一秒,她被狠狠抵在樹上。
窄長黑鞘壓著腰身,蕭望舒別過臉。流雲英英,月色清幽,露出他一半冰冷的面容。
……
在野外生存上,幽州死士顯然比公主府親衛好太多。
密林多蟻蟲,長孫蠻被王野抱在懷裡,何錯正忙著布置死士。萬幸的是,幽州人馬攜帶了行囊,等一應安置完畢後,月亮已悄悄掛在樹梢。
冬夜寒冷,即使是有王野擋去大半寒風,長孫蠻還是冷得直打噴嚏。何錯沉著臉,死士們終於從雜亂的行囊里翻出了獸皮毯子。往地上一鋪,再用狐裘緊緊裹著,小姑娘縮在毛絨絨里,露出了一雙烏黑溜圓的鹿眼。
王野皺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夜裡寒氣重,若不生火,郡主扛不住的。」
何錯心下明白,但他還是面容凝重地拒絕道:「不行,追擊路上最忌暴露,一旦明火,很有可能會招來敵軍。」
「那就取點銀霜炭過來,我替郡主熱一熱手爐。」
何錯微愣,隨即搖頭,「我們匆忙行路,一切都從簡收拾。只帶了尋常火炭,且是備與路上應急用的。」
王野也是死士出身,自然明白。
「火炭煙氣太重,郡主是受不了的……」
「不用啦,我這樣挺好的。」愁眉不展的兩人低頭,看見小姑娘乖乖坐在那兒。
何錯臉色微松,他蹲下身,愧疚道:「抱歉郡主,是屬下失職,沒有考慮周全。」
王野沉默不語地蹲下身,為長孫蠻掖了掖狐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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