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長孫蠻吹口氣,木碗錚明瓦亮,在陽光下發出幾絲刺眼的光。
她遞出去,綿軟的小臉上滿是關心,「喏。何叔,你以後要擦碗,儘管來找我!公主府的碗都是我擦的,我手藝可好了!」
何錯滿心感動無所釋放,正打算接住碗,痛哭流涕說上幾句肺腑之言。結果直接被她後半句給砸回了喉嚨。公主府的碗要都是她擦的,蕭望舒還不得把後廚那群廢物點心給遣散了。
瞅見何錯臉色一僵,長孫蠻立馬把碗抱在懷裡,「你今天要是不說,這碗我就不還了。」
搞了這麼大半天,何錯也不是真的木頭。他心裡清楚小姑娘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性子跟她爹娘那是一模一樣。
遂撩起衣擺往下一坐,撐著下巴慢慢說:「郡主,您想知道這些往事,其實最簡單的就是去問君侯。」
長孫蠻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知道啊,可我就想問你。」
說完,她往前塞了塞小手絹,等穩穩夾在何錯衣襟上後,才滿意地退回樹根坐下來,緊巴巴抱著木碗。
何錯看了眼衣襟上的那截布尾巴,嘆口氣:「可我真的知道的不多。就算能告訴您,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詞,您也許會被我的話誤導。」
長孫蠻沒有想到這一點,她愣了下,隨後極快地搖頭道:「沒關係,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而且,我只是想知道阿衡,這有什麼能誤導的呢?」
何錯糾結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敢妄說。我與君侯在長安為質五年,只遠遠見過他一次。那時長公主生疾,君侯就帶我去公主府探望。結果剛走到街口,就看見他從公主府出來。他與府里親衛甚為熟稔,更與長公主親密無間。君侯便讓我多方打聽,可一連數日,卻只收集到寥寥無幾的信息。」
長孫蠻驚呼:「這麼神秘!」
「是。這很奇怪。您應該知道,我們死士想要打探的消息,一般都會從各種渠道得來,很少會出現這種紕漏。君侯來長安為質,老家主放心不下,派了不少暗棋分布長安。我那時就率領這些人,在長安三市八十二坊打探多日。」
「結果呢,結果是什麼?」
何錯輕嘆:「結果就是一無所獲。再乾淨的人,也會泄露幾分平生喜好。惟有此人,分毫不露。死士尋來的消息,與我們平日裡聽聞的別無二致。」
長孫蠻忍不住拉他袖子,急聲道:「你別買關子了,快說快說。」
「您先別急,他的事說複雜也不複雜,說簡單卻也著實不簡單,我得慢慢說。」
長孫蠻只好乖乖坐正,等何錯想了一通,慢慢開口道:「那時的長安城裡,無人不知衛國公府,他們歷代戍守北疆,是保家衛國的英雄。因為邊境戰事頻發,長安衛國公府少有人居,有時更是好幾年才回來一次。所以對於他們的消息,除了每年賀上的捷報,其他的在坊間並無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