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舒服。」
「……我不舒服。」
「嘆了八百年的氣,你不舒服這很正常。」魏狗不以為然。
長孫蠻掄起膀子,差點把他啃半邊的窩窩頭打飛。
幸好魏狗眼疾手快,五禽戲說來就來,當即在山坡上叼著口糧,花拳繡腿哼哼唧唧幾嗓子。
兩人鬧了小半會兒,才互相罷手歇戰。
長孫蠻放下空碗,抱著腿坐在山坡上,這幾日沒有下雪,地上尚算乾燥。她望著山坡底下來往忙碌的士兵,又悠悠嘆了口氣。
魏山扶「嘖嘖」兩聲,懶模懶樣躺在旁邊,大發善心道:「你是為你爹娘犯愁?」
她前幾日可沒這麼憂心忡忡,魏山扶很容易就聯想到自己提的一嘴「複合」。
「不是……噯,其實也算是吧。」
「獨愁愁不如眾愁愁。你且細細說來,讓我……」他頓了下,然後偏頭吐出兩字:「樂樂。」
長孫蠻飛撲而去,手拐子壓在他脖上。
魏山扶疊聲告饒:「行行行,讓我愁上加愁。誰讓我那麼好心呢。」
「……你愁啥啊。」
「我二叔遲遲不歸,擱誰誰不愁。」
他側過身,眼睛盯著營房方向,「大軍在外,音訊寥無……戰場上兵家大忌都讓我撞上了,指不定明日睜開眼後就是烽火狼煙。林將軍雖然留下了守城人馬,但糧草不足。蹉跎這麼些時日,我們這兒的兵力……」他伸出一隻手,朝長孫蠻比了比,「如果敵人此時突襲攻城,根本撐不過他們回防。」
長孫蠻愣怔一下,她確實猜到了魏山扶在愁魏驍,但沒想到與魏驍安危相比,他更多的是擔心朔方城防。
「秦將軍戍守邊境已久,威震朔方三都尉府,怎麼會糧草不足?」
魏山扶淡淡道:「北地貧瘠苦寒,朔方城又是初立,先不說有沒有百姓選擇墾荒躬耕,就是朔方城內也難有常駐子民,時常會因為三都尉府的各府制度遷居別處。好在你娘對邊境很上心,擬定朝廷派援朔方軍糧草,每年定時定量,從無有誤。」
長孫蠻心頭慢慢有些不好,「難道因為公主府出事,朔方的糧草就斷了?」
「差不多。現在朝堂里皇帝沒提的事,眾人皆不敢擅自開口,生怕觸了霉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忘了……不過我二叔領兵過來,帶了兩千石糧食,正常情況下,這足夠我們去打贏匈奴。」
「兩千石確實夠了。」都足夠餵飽一座郡縣城池了。
魏山扶搖頭:「這是正常情況下。人都是要吃飯的,姑衍山那兒要吃,我們這兒也要吃。再磨蹭下去,一旦耗盡朔方城內最後的糧倉,我們就要面臨斷糧。到時候還沒使力氣戰死沙場,就要餓死了。」
「……你別嚇我。我剛喝了一碗麵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