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真的好餓。
人一餓,就沒有精力胡思亂想。
長孫蠻扒拉一堆樹葉,團了團,再按了按,寶座完成!
她一屁股坐下來,長長吁了口氣。
長孫蠻決定安靜看戲。
沒想到這一下子就瞅見她姨母真容。
啊這,說好的很漂亮很漂亮呢?
英兒的嘴,騙人——
長孫蠻忽然愣住。
她呼吸微緊,吞了口唾沫。
沙盜窩,漂亮,嫁衣,昏睡……死去的小草,一窩端的沙盜。忘記部分記憶,卻不忘厭惡他人欺騙,尤其厭惡小孩子……
長孫蠻深覺自己觸碰了真相。
——流落匪窩的司青衡或許有逃命的機會。可她一時心軟,對孩童毫無戒心。或許是被脅迫,小草給她下了迷藥,但也造成司青衡昏睡過去……
長孫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一個女人,漂亮的、穿著嫁衣的女人,昏睡在匪窩裡,只有一個結果。
她緊緊盯著那方司青衡。
英兒說過,只要不橫加刺激,司青衡不會輕易犯病。
而她爹她娘輪番上陣,三人口供一串接一串,卻都沒有刺激到她姨母。
很顯然,當年司家遭逢巨變,司青衡沒有被打倒。
她沒有顧影自憐,更不是她爹嘴裡的愧見司家舊人。而是想方設法要回中原,要為司家為部下。
可她經歷了太多事,被耽擱了太久。並且……獨獨忘了沙盜窩的那段記憶。
長孫蠻不敢再深思下去。
她能做,只是顫顫巍巍站起身,想要喚她娘過來:「阿娘——」
她要告訴蕭望舒,不要怨。姨母她……沒有錯。
……
變故驚現在這一瞬間。
「嗖嗖——」
羽箭齊發,密不透風地凌空襲來。
長孫蠻只感覺箭矢羽毛刮過臉頰,緊接著,臉上傳來一陣後知後覺的刺痛。
一隻大手按住她腦袋,她倚靠的胸膛微微發僵。
長孫蠻害怕起來。她揪緊那截衣服,「阿爹?」
回應她的只有更密集的箭矢。
她的身子開始發抖。
有人在哀嚎,在吼叫,但更多的是一具具屍身怦然砸向地面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她爹停下步子。她聽到胸膛里宛若破敗風箱的粗重呼吸聲。
這不對勁!
長孫蠻驚懼抬起臉,額心恰恰接住一朵垂落的血花。
這是……她爹的血。
她顫抖著眼睫,視線下移,看見男人胸口涓涓流血的半截羽箭。
「阿、阿爹!」
長孫無妄按住她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