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孫蠻是他最好的好朋友。
室內闃然無聲,蕭望舒也平復下波動的情緒。
她屈指叩著桌案,眼眸低垂,俯瞰著座下人,「你是老師一手教出來的魏氏嫡長孫,你很聰明,應該明白《孟子離婁》的一句話——行有不得,反求諸己。你自認為你能順利帶走她,可事實呢?你們連幽州府都踏不出!如果這次匪徒換了其他人……你認為,你們還能活到幾時?」
魏山扶慢慢垂低了頭。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蕭望舒的憤怒何在——他的自驕自滿差點害死了長孫蠻。
「回長安去吧。幽州府,不適合你。」她平靜說道。
良久。
魏山扶輕輕開口,聲音有些乾澀:「為什麼不讓我見阿蠻?」
「原因我已經說了。」
他抬眸,眼裡再無怒火,空餘滿腔無措。
蕭望舒淡聲:「不適合。」
魏山扶啞然。他突然聽不懂蕭望舒的言下之意。
可事已至此,他不想服從這個君令。
他想盡力說服她。
「不、為什麼不適合?長安那會兒,她都能跟林瀅玩,還有、還有文曦、七公主。淑妃娘娘您一直不喜歡,可您還是默許阿蠻同她們交好。公主府雖然樹敵頗多,可您從來沒有把政事壓在阿蠻身上。您一直希望她過得快樂,不是嗎?為什麼到如今獨獨就不能和我做朋友……我們、阿蠻說,我們是最好的好朋友。」
蕭望舒停住手。
她似在回味這幾句話,清瞳中留下疑惑:「好朋友?」
魏山扶不明所以。可他察覺出事情轉圜餘地,點頭:「是。船上營救時,阿蠻親口對我說的。」
蕭望舒驀然眯起眼。她問那方明顯不安的魏山扶:「那你呢,你怎麼看?」
小郎君微微一怔。
他不自覺摸了摸鼻尖,說:「自然也是最好的。」
「最好……一輩子都會如此?」她面上含笑。
大概是君威迫人,魏山扶愣愣的、輕輕點頭。
他應道:「是,一輩子。」
蕭望舒補充:「好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
「……是。」
空蕩蕩的屋內遊蕩餘音。
魏山扶茫然地眨了眨眼眸。
他望著那方含笑不語的蕭望舒,後知後覺地,感覺自己似乎答錯了什麼。
可蕭望舒沒有再給他深思的機會。
她命他放下那封信,「去習武吧,再過兩刻鐘也該吃飯了。這件事……一次就夠了。我不希望再見它發生。」
魏山扶仍然有些茫然。
他有些僵硬地背著小包袱,轉過身開門。
卻聽得身後傳來一句話。
她飽含深意地說:「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