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蠻這才慢慢回味過勁兒來。
剛一入長安,這位俊美無儔的林將軍就難掩激動,大庭廣眾之下紅了眼圈,抱著她姨母不肯撒手。要不是她姨母今天仍做男子裝束,只怕還沒進內城,這滿城的風言風語就要傳開了。
思及此,長孫蠻念她可能誤會了什麼,解釋道:「你別誤會,你爹他……」
哪料林瀅先一步止住她話,「他不是我爹。」
「……啊?」
林瀅抬起臉,長孫蠻這才看見她眼底涌動的淚意。她反握住長孫蠻的手,哭腔求道:「阿蠻,求求你幫幫我吧。阿娘她知道錯了,她答應了我,她再也不會阻撓長公主了……求求你,讓林、林將軍放了她吧。」
……
蕭望舒曾想過,再次見到蕭復會是什麼光景。
她這個庶弟生來體弱,從小就藥不離身。平就殿讀書那會兒,本來成宗沒想讓他進去應付那些外地質子,可蕭復卻一反常態地堅持進學,饒是酷暑冬寒,也要拖著病歪歪的身子來到大殿,人人都要稱一句尊師重道。
司青衡曾說他是口蜜腹劍陰險小人,其實不然。要蕭望舒說,小人尚且坦坦蕩蕩作惡,而蕭復同成宗一樣虛偽至極,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正如此時此刻,紫裘華袍的病弱天子坐在上首,未戴十二冕旒冠,精緻眉眼一覽無遺。丹陽肖父,他卻肖似文太妃。比如撐著下巴好整以暇看她時,那雙桃花似的眼睛彎彎,連唇邊那抹微笑都似乎含了莫大善意。
「皇姐。」他指著一旁衣架上的龍袍,徐徐詢問:「衣已備妥,何時可見皇姐風采?」
身後殿門被緩緩掩上,等到最後一絲光線淹沒,蕭望舒站在黑暗裡,聲音平靜得未起波瀾:「你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那真是可惜。」他搖頭惋惜。
燭光點亮,司青衡站在高腳燈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著火摺子。她慢悠悠「嗯」了一聲,旁側書架里堆放的筆墨翻了大半,「益州武威侯蕭平?豫州刺史張謙?公西……唔。」她的手一頓。
緊接著,司青衡把一封信拍在桌案。她眼眸一抬,滿是森然,「還有逢燮。」
蕭復臉色未變,他笑著點頭:「逢將軍為國盡忠,值得一提。」
司青衡卻不吃他這套。她一把捉住他領子,桀桀一笑:「小兔崽子,你擱這兒唱戲呢?」
「司少帥……?」
像是這會兒才看清她面容,天子臉上露出少許驚訝。這副神情假得令人作嘔,著實讓人火大。司青衡沒來由地煩躁,她捏緊拳頭,想狠狠砸在他臉上。
不料,他又搖頭輕嘆:「萬軍埋骨,豈敢妄受虛銜?」
領間那隻手驀地收緊,蕭復卻未曾察覺般神態自若。他微微一笑,冰涼的手撫在那道傷疤,「衡姊受了許多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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