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蠻睜眼胡咧咧的本事打小就會,可惜文曦不吃這套。她放平目光,一臉「我懂我都懂」的神色繼續問道:「私事怎麼還叫我每回都看見,你這是強詞奪理。」
長孫蠻正色,「你不一樣呀。我們之間說得是什麼你還不清楚?修改律例本就常有疏漏,有你這位殿前紅人在旁指導,我們肯定少走許多彎路。是吧,文大才女。」
文曦沒想到她在這兒大大咧咧把話說出來。
她顯而易見收了打趣,捏住她手,又往周圍看了看,小心謹慎得長孫蠻都皺了皺眉頭。
「這裡沒有旁人,你放心。」
文曦搖頭,頗有些無奈,「小心駛得萬年船。就算沒有旁人,可隔牆有耳。這裡是皇家內宮,咱們還是小心為上。況且你如今都尚未編成,也未與你爹娘提過一句,若貿然被他人聽得傳了出去,恐怕朝中難免起些動盪風雨。」
她說得是實話。
長孫蠻肩頭一墜,有些累又有些乏的吐了口濁氣。
她與小梁州的初識不為其他,只因當初與林瀅一封通信。
她忍不住吐槽了幾句長安治下鄉縣官府不作為習慣擺爛,可能情到深處不由自己,言辭稍許激烈了點,也不知怎麼的就被路過的「小梁州」同學聽得一耳朵。反正據林瀅回信來講,當時她被長孫蠻的言辭逗樂了,忍不住有模有樣念出聲,這才被人聽見。
這位小梁州同學也是個熱血有為之士,一直覺得自己周遭社會對貧下中農十分不友好,後來為民登入邙上學宮,滿懷雄心壯志想要清洗官官相護黎民蒙冤的社會風氣。結果一聽長孫蠻敢於直言挑戰官僚面子,當即拍桌就求林瀅引薦一番認識。
長孫蠻呢,正好也缺個志同道合的合作夥伴。畢竟她懶得無法成功寫完一本厚磚頭一樣的律典。而且相比於那些咬文嚼字的專業人士,長孫蠻更深知自己功力不足。
至於為什麼不將夥伴目標放在某人身上……可別提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剛送了花兒給別人,別人都還沒想明白呢,自個兒倒先臨陣脫逃一溜煙跑出長安了。看得出來為了逃他什麼都不挑,連出差這種苦活兒也穩穩接住了手。
長孫蠻氣得只能憋了又憋。
等人一兩月後從他郡返回長安時,那張熟悉萬分的臉又屁顛屁顛湊上來,長孫蠻差點沒忍住白眼一拳呼他臉上。
她算是想明白了,指望他能不逗人取笑,還不指望第二天的太陽升不起來。
至少沒了太陽還會下雨。可魏山扶從頭狗到尾,就是死性不改。
「等這次翻過了年,開春你就要及笄了。想好了嗎?」文曦聲音淡淡的,拉回她的目光。
長孫蠻側目,瞥見她臉上笑意。見少女回望過來,文曦意有所指提道:「留給你的時間不會太多了,你想好先接觸哪一方面嗎?如果是賦稅方面,我可以先給你開個小灶。」
「男子弱冠立業成家,咱們女孩兒也一樣。及笄過後,長公主不會再放任你散漫下去。」文曦聳肩,「提前接觸熟悉一下,總好過我那會兒剛上去手忙腳亂吧?」
「可我想把律例先新編整理出來。」
「可這事你沒告訴你娘。」
自打公主府徹底攬政後,她爹娘就忙的不行。近年來,司青衡也常常駐兵在外。
要不是長孫蠻課業學得好,每次對何照青的發難都能準確無誤作答,恐怕她爹娘早就抽出手來特意關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