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我帶著一臉笑意地吃完飯後,媽媽忽然看著我,似乎想說些什麼。不知為什麼,在那一瞬間,我突然一點都不想聽到她說的是什麼內容,甚至想要逃離出去。
但,無論我多不想聽見,還是改變不了已經存在的事實。她告訴我說,其實他們在幾年前就辦了離婚手續,為了不讓我發現,才送我出去上學,並且一直瞞到我高考結束。
我聽到後,沒有掉一滴眼淚,仿佛早就知道一樣,嗤笑了一聲:「恭喜你們,不用再費力去表演了!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真是對不起啊!」
對於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親情的我,所謂的「真相」就像是一條被割斷的鎖鏈,釋放出最純粹的悲涼。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但卻一點都沒有哭,只是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向窗外,聽著滿天的星星訴說幾光年前的故事。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我垂下眼帘想著到底要不要接,最後,我還是拿了起來:「餵……」
林然聽到我平靜地沒有一絲情感波動的聲音後,明顯一怔:「昕微,你怎麼了?」
「沒什麼。」
「明天出來吃個飯。」
「吃飯?」
「高考結束慶祝,怎麼樣?」
我皺了皺眉:「我回家了,明天恐怕不行。」
說完,那頭開始了一段很長的沉默,之後,他慢慢地開口:「夏涼,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件事……」
聽著他不是往常懶散的語氣,我的心頓時一緊,屏住呼吸:「什麼?」
「我們在一起……怎麼樣?」
「……」
「做我的女朋友,我喜——」
「林然,你又在開什麼玩笑!」我下意識地打斷他的話,不想讓他說出那個字來。
「……」
氣氛瞬間變得沉重起來,那種曖昧且尷尬的因子滲透到毛孔中,我深吸一口氣:「我先掛了!」
切斷通話後,我再次抬頭,此時星星已經被烏雲遮擋地黯淡無光。
我慢慢地走到床邊,心臟傳來一陣陣刀絞般地疼痛,難受地幾乎快要窒息,我不知道他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開玩笑而已,他不是已經接受了蕭霏雨?所有的事情都變得錯亂不堪。
原本就對愛情、結婚這個字眼一點都不相信的我,在同一天經歷了離婚和告白,這可真是個諷刺的事情!
我害怕他說出那句話後,我們的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其實我一點都不希望我們會成為男女朋友,只要保持現狀就好,一個人對一件事看的太過在乎,就反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現在這一點也變成了奢望。
9.不再
後來,我們都去了大學,卻不在一個城市。經過那件事後,他也就再也沒有主動地找過我,而我也不敢再去見他,於是,我們就成了兩個單線的車軌,駛向各自的站點,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交集。
再次聽到他,是因為他和蕭霏雨分手,而我卻無法開口,詢問或者安慰他,只能退到線外作為旁觀者。
有一次,我和同學去KTV,他們知道我五音不全卻起鬨要我唱一首,迫於無奈,我只好點了一首《盛夏的果實》,在看到這首歌名時,他們都不能接受我會選這麼老的一首歌。
但是,在我唱完之後,他們一臉驚悚的樣子看著我,說我是不是被歌神附體,要不然怎麼會唱的這麼好。
其實,他們不知道,從我第一次聽到他唱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這首歌,那一段時間,我每天都會拿著複讀機,放進一盤磁帶,反覆地聽,一句一句地記下歌詞,久而久之,我就會唱了,可是,當初的那個人卻再也不會唱給我聽了,這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讓每一個人都會覺得措手不及。
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你才會把我記起,時間累積,這盛夏的果實……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