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最大的療養院,坐落在郊區風景最好的半山區,坐城際大巴的話,大概需要三十分來分鐘。
謝寶下了車往療養院走,心裡也有些忐忑。
她繼承了謝芮佳的一部分情感,對這個謝媽媽還是有些嚮往的,但是對她本人來說,她這麼些年一直沒有至親在身邊,冷不丁出來一個媽媽,還真是讓人怪不習慣的……
不過她心裡糾結,但是行動上卻沒有磨蹭,很快就到了謝媽媽住的房間。
謝媽媽四十不到,但人比同齡人看上去還年輕一些,只是長時間不在戶外活動,皮膚呈現出一種慘白,眼睛也不是那麼有神。
謝寶進去的時候,她正坐在落地窗邊上打毛衣,她穿了件鵝黃色的兔毛開衫,側臉在陽關下被勾勒出光暈,神情溫柔得很好看。
房間十分寬敞,家居裝潢也都是十分現代,拍了照片拿出去說是中高級酒店也有人相信。她在門口站了沒多久,謝媽媽就看見了她,笑著起身說:「來了啊,累了吧,渴不渴?」
說著也沒等她回答,去柜子里拿了一罐橙汁給他。
謝寶接過橙汁,被謝媽媽攬著走到窗邊坐下,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說什麼。
謝媽媽把手裡的毛衣在她身上比劃,「馬上進了十一月就該冷了,媽媽給你織個小毛衣穿。咱們寶兒是想要開衫還是套頭的呢?」
謝媽媽是北方人,在他們那裡把孩子叫成「寶兒」是常見的喊法。
謝寶心裡聽得卻是一陣酸楚,除了師父,從來沒有人用這樣親昵的口吻喊過她。她死的時候還很小,師父還在被通緝,不知道她死了以後師父有沒有人養老送終,扶靈安葬……
謝媽媽看她臉色不太好,就放了毛衣,摸了摸她的頭:「咱們寶兒是不是有什麼事不開心?你要願意的話就跟媽媽說說。」
謝芮佳跟謝媽媽的關係,從她上了初中以後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在她看來,有個得了重病得住在療養院的媽媽是個不光彩的事。
謝媽媽也知道自己虧欠了孩子,因此對她好的同時,還帶著一些小心翼翼。
甲之□□,乙之蜜糖。
謝芮佳棄若敝履的,卻恰恰是謝寶求之不得的。
她揉了揉乾澀的眼睛,笑了笑,「沒啊,就路上坐車犯困了。」
謝媽媽也跟著笑,低頭理著毛線,「那你去媽媽床上睡會兒,一會兒我喊你。」
謝寶又搖搖頭,「不睡了,剛起呢。我陪你坐會兒。」
謝媽媽又笑了笑,這次連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形,很高興的樣子,「這裡太陽好,你坐過來些,曬的也舒服。你們正長身體呢,要多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