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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那一刻秦小豆的心又濕又痛,在大人的夾縫中,一個五歲的孩子已學會了克制和拒絕,「拿著。就說嬸給的,有什麼事我擔著。」
鐵蛋這才顫巍巍地接了雞蛋,藏在衣服口袋裡,「嬸,跟我一起過去,不然爺爺罵我。」
秦小豆捋了捋鐵蛋的小腦瓜,一起來到大廳,就聽見李新梅在桌角上磕菸嘴的篤篤聲,兩道銳利的目光射來,看得鐵蛋頭都抬不起來,「叫個人去了這麼久,將來還能指望你幹什麼?!」
鐵蛋垂下了頭,不敢抵抗。
「鐵蛋乖,去找你爸媽。」秦小豆揉了揉鐵蛋的小臉,鐵蛋沖她咧開一絲苦哈哈的笑,怯生生地看了兩個兇悍的老人,才走開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有一種家庭的孩子生活在長輩的舌尖上,日復一日忍受著難以想像的細碎折磨,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秦小豆目送了鐵蛋離開,回頭就看到四道凌厲嘲諷的視線向她直直逼來,邱銀秀站在李新梅的左側,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哭過,金絲絨的褂子袖上還撒了幾點淚痕。
秦小豆注意到她昨天戴在手腕上的絞絲銀手鐲不見了,用讀心術一看,呵呵,這個女人今早一早就拉著李新梅嘀嘀咕咕,李新梅的三角眼先是迷糊一愣,隨即流露出算計的精光。
秦小豆就知道,在李釘上班後,才是她在李家生活的開始。
「昨兩天給你和釘子辦酒席,你嬸子的手鐲不見了,婚禮,是為你們辦的,現在,這個手鐲是找不到了,只能從你的嫁妝里扣。」李新梅倒不含糊,單刀直入就把問題丟給了秦小豆。
邱銀秀眼圈又泛紅了,瞟了一眼秦小豆的反應,「老頭子,我就知道丟了就丟了,小豆是新人,怎麼會把東西交出來?這不是難為她嗎?」
秦小豆明白,邱銀秀只是順嘴說說而已,第一個要她交出嫁妝的人就是邱銀秀,真是一個笑面老虎殺人不用刀的人。
「哎呀,為了娶秦小豆,我把家底都掏出來了,三百塊錢,你問問誰這個時候娶媳婦要這麼多彩禮的?那手鐲是你媽送你的陪嫁,跟了你一輩子,你就別矯情了,該誰賠就誰賠。就你做好人,我看她年輕未必懂你的好心。」
李新梅左一言右一語唱雙簧,把邱銀秀從笑面虎變成了施恩者,把秦小豆說成了不懂眉高眼低的小年輕。
這對夫妻一人唱白臉,一人唱紅臉,倒也唱得順溜。
秦小豆明知他們的意圖,可李家畢竟是養育了李釘二十多年的家庭,不說嫁雞隨雞吧,秦小豆也是想好好地在李家生活下去,好好操持家務,把李家做大做強。
「爸,嬸,秦家的情況你們不是不知道,不是我不願意拿出來,而是,我根本沒什麼陪嫁。」秦小豆無奈地攤攤手,「唯一的陪嫁就是幾十個雞蛋、幾雙鞋底子,其他都沒有了。恐怕,暫時賠不了嬸子的銀手鐲。」
不能賠償?不管秦小豆說什麼,李新梅聽到這四個字後,三角眼驀地一沉,「你的意思是你嬸的鐲子丟了就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