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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銀秀在看到這麼多人的時候,就扔掉了掃把,見惡婆婆的惡名是當定了,就軟趴趴地靠在神台上,「我不活了!你們全家都要逼死我!」雙手在神台上砰砰砰亂扇,濺起了一片菸灰。
李新梅見老婆撒潑,就惡狠狠地對幾個群眾說,「你們瞎說什麼?跑到我家來,看我們家的笑話是嗎?」
「哎喲,村長,要是我們不來,你老婆都要把小豆打死了!」一個矮個子婦女,名喚荷姑的鄰居,早年和邱銀秀鬧過矛盾的,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揭穿邱銀秀的美人皮。
李新梅把汗菸斗在木桌上敲得咔咔響,拿出當幹部的威嚴,申斥起一幫群眾來,「清官難斷家務事,誰家不發生點事,你們閒得慌吃飽了撐著跑到我家搗亂,我早就說過,讓你們各人自掃門前雪,把該交的三糧五款都交齊了!」
一說到三糧五款,那是每年豐收後上交給國家的糧食和款項,相當於賦稅。
可樟樹村是一個窮鄉僻壤的山溝溝,常年光照不足,濕潤有餘,全靠人耕人作,靠天吃飯,一年中能交齊款項的家庭比較少,像馬國中這種全家只有一個勞動力、卻要養活一家四口人的家庭,口糧都常年不足,更別說交款子了。
李新梅拿出權力來壓人,藉此對一群鄉民或打或罵,也沒人敢說什麼。
馬國中見他這樣說,登時敢怒不敢言,氣得臉色發白卻無計可施。
「還有你!荷姑,什麼時候把你家田稅交齊了,再跟我說話!現在封山育林,不能砍樹伐木,你昨天去上坑幹了什麼?」李新梅像驕傲的公雞,背著手踱到荷姑面前,「是砍樹還是砍松苗?」
原本還理直氣壯的荷姑一聽這話,嚇得臉色煞白大氣不敢出,「我什麼時候去上坑了?誰不知道上坑是封山育林的重點對象,我去上坑幹什麼?餵老虎?」
聽著荷姑漸漸低弱的語調,邱銀秀用手背擦了淚痕,拍著桌子罵道,「我看見你扛了一根杉木回來,劈成了柴火,你還抵賴?走,咱們上大隊去評理!」
一聽要上大隊評理,荷姑哪兒敢去,「我上什麼大隊!你打兒媳婦都不用上大隊!我就說了你們幾句,就給我潑這麼大一盆髒水!」說著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向門外逃去。
荷姑帶頭離開後,幾個群眾也走了,最後剩下馬國中,「小豆,公道自在人心,我去找釘子!釘子肯定會相信你的。」
「馬大哥,連你也要走?」秦小豆澄澈的眸子盈滿了碩亮的淚珠,一顆顆不要錢地往下墜,「難道你要看著我公婆把我打死?」
馬國中不忍再看他,可李新梅的權力在那,他要是敢造次,李新梅就敢逼他交錢糧,到時候過年的錢糧都沒有的話,一家子還過什麼年?
「小豆,我知道你很可憐,可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去找釘子回來。」馬國中撇開秦小豆的手,狠心地向外走去。
馬國中到底是李釘的哥們,為人仗義,在玄關處篤定地向秦小豆點點頭。
秦小豆知道馬國中還是會站在她這邊的。
在李釘回家之前,秦小豆只能靠自己了。
二老像鬥勝的公雞在她面前趾高氣揚,「秦小豆,跟我斗你還太嫩!別以為讓左鄰右舍看到你掉幾滴眼淚,就能嚇到我!我李新梅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就你這隻小泥鰍,能翻捲起什麼大浪?!」